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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是低头悄立在那儿,双手握在身前一动不动。那娇嫩的红姿含冰傲雪,带着一份初涉人世的拘谨和不安,那么娇美无匹却又落落寡合。尤其那不苟言笑、拒人千里的神情,与豆蔻年华极不相称。我所能想到的只是人美如斯罢了。我总是悄悄地看她几眼,就退回了屋里。

    那年月新华书店还在闭架售书,不方便也没什么好书。不像在深圳。我改在一个负责的女同志可能会在的那天去,情况稍有好转。我喜欢午后从环城路拐下河岸经过包河公园的水泥浮桥,再从前面绕芜湖路到图书馆。头顶晴空丽日,沿途游人如织,岸边荷花碧水,令人心旷神怡。初夏的时候,经常在桥

    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唯有御沟声断,似知人呜咽。

    一楼文艺部几个年轻人很差劲,我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去。有个女孩还算好点,那个男胖子不行,我都是多抄几个书目递给他,他会面无表情地翻我一眼,眼珠像死鱼一样让人恶心。他坐了下去,感到恼火地看着目录条,不耐烦地问:“你要借哪两本?”我说:“都行。”等他从书库出来,概率上十次有八次只拿一本书,说其他的没有。这样的遭遇还算好的,经常有人抄书目借书,他们就直接一句:“在书架上自己找。”服务台边摆着几个书架,里面大多是言情武打被人翻得又破又烂。有个小伙子来借书,胖子接过目录条就脸一板,说:“唉,搞了一下午都是查书的,烦死了。”他看了看,又递了出去,说:“在那边第四排书架上。”“没有嘛。”小伙子着急地说。“你看过了?”“看过了,真的没有。”“那就没有了,”胖子说,“给人借走了。”小伙子央求他到里面找一下,胖子望着他说:“你是不是信不过我?我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我要帮你去看找不到怎么办?”他们对视了一会,小伙子脸皮薄,脸刷地红了,难受地转身走了。胖子望着他背影得意地笑了,说:“搞得好神秘呃。”里面几个家伙都笑了起来。那个瘦猴最坏,整天阴阴地坐在板凳上屁股抬都不抬,他都是叫人家到书架上找。遇到停电是这伙人最开心的时候,图书馆那时经常停电,书借不了也还不了。有时几个人坐在里面抽烟聊天,一个四十来岁男的进去,他们就把烟往椅背后一别,等人走了继续抽。

    几天后,我收拾行装,出外旅行。

    但在那个灰暗潮湿的三月,下面街道依旧笼罩在荒芜的气象中。窗外还看不见绿色,法国梧桐树枝依旧光秃秃的。

    到了春末,法国梧桐浓荫已经遮没了街道。一个寂寞的晚上,夜空黑蓝,清冷如铁,我到外屋站在门沿吸烟,看到酒店明澈的玻璃门紧闭着,夜风似从那儿轻轻地刮过。台阶下的空地停着几辆汽车,在外面营业灯的光影里,有一种酒阑人散的凄凉。这时她从店内出来了,束着长发推开玻璃门,一边瑟瑟地穿好披在肩上的米色外衣,一边走下台阶。外面料峭春风使她打个冷战,她拉上衣链,拐进旁边铁门,从里面推出一辆银色女式单车,走过店前的空地骑了上去,牛仔裤在灯光中呈现出淡蓝的光泽。下面梧叶浓密如墨,街道一片沉静。她拐下水泥斜坡,过腰的长发衬着袅娜的背影,往东边十字路口骑去。车轮飞转,她在路上渐行渐远,挺直的腰身很快就被树荫遮没了。我望着前方百十米处路口隐约可见的红绿灯,不知道她住在这座城市的哪边,一阵悲伤袭然心头。

    五月中旬,我旅行回来,正赶上省图书馆举办活动,我去办了两张借书证。我每星期去一次图书馆,楼上专业书借阅部服务很好,特别是一个圆脸憨厚的男青年,总是面带笑容,工作认真负责。只是上面的书都是多年前出版的,连计算机书都没有近两年的。

实的焦虑,茫然地对着天花板,找不到生活的目标,不知道将来能做什么。日子沉闷乏味,等在前方的似乎只有冬去春来。

    但是春天来了总是好的。那年春天,合肥阴雨连绵,我经常在下午打伞去北门看路边那排已经打苞的玉兰树。前方不远的大桥上天空阴沉辽阔,下面河水浑浊。过不了多久,等到了五月,沿着这条路走到百花井,看到路口行道树闪亮的绿叶在中午热风中哗啦摇晃的时候,夏天就已经来到了。

    当时她只是偶尔出现,我也很少涉足阳台。通常是在潇潇雨夜,酒店即将宴终人散的时刻,她才悄然闪现。当我寂寞地打开房门,隔着外面空落的阳台眺望雨中街景时,她在酒店华丽灯影中的美貌和惆怅的神情,令人心醉。我不知道她的身世名字,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刚从残酷和现实的南方回来,我知道她离我何其遥远。即便青春就是怀抱着有朝一日,我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和她发生联系。只是每次看见她,一种强烈的爱恋之情就会油然萌生。

    在一个周末飘雨的黄昏,我打扫房间时,打开外屋通阳台的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她。那是一种蓦入心扉的感觉,她挽着墨云般浓密的圆髻,站在酒店明光如水的玻璃门后,一袭艳红的旗袍辉映着灯光。那凝丽不动的身影,那么纯洁美好,就像玉兰初开一样美丽。在那个阴暗的雨天,隔着烟霭凄迷的街道,就那样看着她,我那理想落空和被时代的经济大潮重压的青春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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