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们不能夺回宝钻,至少还能截回物资。这可是希姆凛的冬天。”库茹芬殿下的声音严丝合缝地插了进去。
我始终没有听到梅斯罗斯殿下的声音,始终没有。我开始祈祷他此刻并不身处这间房间里,祈祷他并没有听到他的弟弟们所说的任何话。我想他也许真的不在这里,不然为什么他们可以像他不存在一样谈起他几乎死去的时刻并把这当成攻击彼此的工具,为什么要把玛格洛尔殿下的眼泪当成玩笑,他们
凯勒巩殿下的咒骂细碎而恒久。玛格洛尔殿下嘹亮的笑声却将它们穿透:“上一次费诺里安使用这个句式的时候,说的还是即使我们不能击败大敌,至少也毫不迟疑地去攻击他了。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快乐,至少能找到自由。”
凯勒巩殿下的声音震天响,书房的门根本关不住——“多瑞亚斯的强盗借偷来的赃物装点门面究竟又有什么廉耻可言?卑鄙的懦夫!当我们是死了吗!我不信你们的内心不同样在诅咒!”他的声音粗哑,不知道已经喊了多久了。
如果不是他趁我不备又撞了我的头。
就这样,夏天的尾巴在练习中溜走了,转眼又过了一个秋。
希尔南队长带兵操练的任务越来越重,直到后来一点给我的时间都分不出了。不过他告诉我我可以出师了,入门技术就是这些了,我完成得很好。我问他,这样我就能成为一个战士了吗?他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之后他告诉我:他从来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成为一个战士,但他就是成为了。我于是又问,那么我可以多少保护梅斯罗斯殿下了吗?如果我努力练习的话,可以在未来像你一样加入他的亲卫队吗?
“三哥!”我听到两个安巴茹萨殿下焦急地呼喊。
沉默,更多的沉默。
第5章 承诺
“我还以为Curvo是你唯一的兄长。虽说他倒肯反过来叫你一声三哥。”这个低低的声音我如今已经熟悉起来了。隔着墙壁我都能感受到卡兰希尔殿下黑色的火焰在烧。
哎,可是剑术好像确实不一样了。有时我被磕碰到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我真的对他做了糟糕的事。我知道梅斯罗斯殿下是想保护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永远习惯性地把我看成是一个比我本身更小更弱的精灵。也难怪他这样想。确实,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剑术课上我有时会在希尔南队长描述的场景里偷偷加上一个梅斯罗斯殿下。当我学习劈刺,我会想象被我所切碎的正是一个飞向梅斯罗斯殿下的不明物体,哪怕事后查明那只是一朵玫瑰花;当我学习格挡,我会想象我挡开的恰是刺向梅斯罗斯殿下的一把剑,哪怕我再清楚不过眼前执剑的是希尔南队长。我设想梅斯罗斯殿下陷入小小小小的危险,不,不是危险,而是小小的麻烦。这样,我就能为他而来。这样的幻想或大概是非常自私的。梅斯罗斯殿下永远不会反过来希望我遇到任何危险或麻烦,我知道。
今天又是我独自练习后悄悄摸摸溜回堡垒的一天,穿过走廊时我吓了一跳。
然后他罕见地拥抱了我,他亮丽的银发拂过我的脸。
“是啊,提耶科莫。那时候你可是真的帮了我呢。”玛卡劳瑞殿下的声音像是淬了毒,“我无冕的至高王陛下。费拉贡德要是知道你在米斯林就玩过这手,可未必容你投纳国斯隆德。”
我和他说了很多谢谢师傅,我非常感动。
“你能否保护他要取决于他遇到的是何种危险,而加入亲卫队首先需要领主接受你的效忠。”希尔南队长一板一眼地告诉我,随后他微微笑了,“努力练习吧小家伙。你是令我骄傲的学生。我看到了你的坚强和一颗很好的心。”
短暂的沉默后,库茹芬殿下沉静的声音重新响起了:“我不介意你这样说,Moryo。你若是多少具备识人的能力,第五战役也不会打成那样了。我何必介意无稽之谈呢?”
“那是你的揣测,Kano。拦你就不能是因为害怕再失去一位兄长?我当时只剩你了。”凯勒巩殿下笑道。
这个秋天梅斯罗斯殿下的弟弟们来得格外频繁。每次都来去匆匆,也没有时间再和我玩。即使我也看得出,他们每次都带着期望来,带着失落走。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
“快得了吧玛卡劳瑞!”,凯勒巩殿下的声音恶毒得可怕:“上一次费诺里安用这个句式是你哭哭啼啼地说如果不能救出大哥,至少也要带他的尸体走。你倒是弹得一手好竖琴呢,到底是人家芬德卡诺真说真做。”
下总会用很可信的语气说:“怎么会呢?你轻得像一根羽毛。”他还很会捋小马的毛,边捋边对我那匹枣红小马说:“你是一匹多好的小马啊,多么好啊。你不会让小家伙受伤的对吗?”凶神恶煞的小红在这个时候总是变得很配合!总之,他把我和小马都夸得不好意思了,所以只能勉力为他做到最好。但他也不能每次都来做马前动员啊,这还没有他直接抱着我省事呢。想真正掌握这门技术,我可能还是得找到办法让小红像爱他一样爱我,起码别讨厌我!
我紧张地贴上书房的外墙,想听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