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桑呆看半晌,看见那群鸟一点一点啄去内脏,心中像在风里浪里颠簸,呕吐翻滚,咬着牙比了个十,嘴里念念有词。
郁植初小心的迈开脚步,风灌满了敞开的外套,吹的衣襟往后飞去,像是扬起的帆:“在我们z国,有一个很美的地方叫西藏,那里的传佛教认为人死了以后,灵魂会离开rou体,rou体就成了无用的皮囊,在那里,他们认为秃鹫是圣鸟,所以他们通常会把死者的遗体喂养给秃鹫,rou体也会因此得到净化,并将这种方式称之为天葬。一般人很难习惯的,你也别盯着看了,深呼吸。”
蒙桑调整了下呼吸,将目光挪开,生怕刚才努力的成果再丢掉,小心翼翼地低下头。
郁植初辗望了一圈,在废墟之中看到一个孤独望坐的老人,他一身旧衣褴褛,头上的便帽推到脑后,露出一头白发,面色猩红,他荒凉的目光铺满了整座废墟。
郁植初上前打了个招呼:“老人家,我能问您一些问题吗?”她说着,准备从胸前口袋掏出记者证。
老人的目光回了神,看了看她身上的相机,眨巴眼道:“我能看得出来你是记者,你想要问什么?”
“您是这里的居民?”她低声问。
“你是想问我那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老人皮肤黝黑,但嘴唇死一般的苍白,像是在回忆,神色迟钝了许久,才说:“当晚有好几百人从外地来,并且对这里的守卫发动了进攻,所有袭击致死的平民都是支持政府的人,恐怖分子要求他们上街拿起武器,加入反政府示威,遭到拒绝后向他们下了毒手。”
郁植初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出没有透露的重点:“在之前,政府军有没有来过这里?”
老人一肚子怨气地沉思着,摇了摇头:“没有。”
郁植初拿着录音笔,又再问了一些细节。但事出突然,令人害怕,老人神情悲哀,他说不出害怕的理由来,明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家人的死去仿佛让他一夜之间已魂飞俱外,每一次的回忆都像是玻璃碎片一样扎在他脑海中,他不愿意回答更多。
突然一声巨响,仿佛天崩地裂,蒙桑倒在一旁,皮肤被擦伤了,吓得要命。
火箭弹落在了附近,粉末呛进郁植初嘴里,两人的脸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泥。
伴随着那颗弹,又不知有多少人变成了几抷尘土、几块骨头。
郁植初踉跄的起身,用力扳开一旁的石块,底下空无一物,她脚步打着转,又去扳开另一块,依旧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不停地搬,继续搬。
蒙桑看着她吃力的将石块一寸一寸的挪开,看着她呼吸急促,汗水瞬间就浸shi了她的额角:“你在找什么?”
“证据。”
“什么?”
“如果不是政府军所为,一定会有证据留着。”
“你又怎么知道刚才那个人所说的事有多少是事实,有多少是谎言呢?”
“所以我在赌,这世间的任何事不都是在赌吗?”她的面孔与昏暗的天色相映成趣,几根头发在头顶飘,目光越过土地表面,仿佛能穿透其中隐藏的真相。蒙桑看了眼天色,远处滚滚的不是烟尘,而是乌云,云轴成块绵密相接,天际一半光亮,一半Yin暗,并且越疾越近,能近距离感到风中汹涌而张扬的水汽。“就快要下雨了。”
郁植初依旧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咬着牙说:“即使末法时代,也不能够偷天换日,你先走吧。”
蒙桑再一次感受到,偏执就是女人最好的策略,气势汹汹的态度配上富有说服力的说法,哪怕明知道可能会是一场空,但也能让人由衷的充满钦佩和赞叹,从而能简单的接受,不会进一步再问什么。
“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就不是男人了,甚至不是人。”他把摄像机拆解然后依次放入背包里,索性豁出去了,帮忙一起搬石块:“我要不帮你,你得搬到哪年哪月去?”
雨瓢泼而下,狂风怒吼,地基开始都被摇撼,人仿佛正在海上颠簸,苦海无边,风雨中飘摇。
眼睛刺痛很的难受,根本睁不开,每过几分钟就得擦一下,石块大的大,小的小,就凭四只手进展的缓慢,历尽艰辛。意念支撑着他们在干一件极其累人,却又十分神经质渴望完成的事。
从白天一直搬到黑夜,雨没停过,冷的让人发抖,鞋子里全是沙和水,又冰又咯脚,好在背包防水,相机不会被淋shi。两个人手中的动作也一直没停过,累的肩酸眼疼,感觉痔疮都要犯了。
雨浪疯狂地向郁植初卷过来,她像一枚败落的枯叶险些跌倒在地,额发挂着水珠,她伸出一只手,抹着脸上的雨水,咬了咬牙,继续行动。
他们找到了很多尸体,但都是穿的平民衣服所以不能确定其中有无武装分子或是反对派,郁植初让蒙桑把那些尸体并排在一起,打着手电筒观察伤口,发现只有一二十个死者是被炮击而死的。
查到这里,郁植初也不发抖了,眼睛也不转动游移,她指着另外几具尸体的伤痕:“你看,这些死者是由近距离枪击和锋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