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听小丫头继续说:“哦对,她们妈妈还说——我没有爸爸,妈妈一个人养我很辛苦,我应该早点工作,帮妈妈分担辛苦……”说到这儿,小丫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问道,“宁姐,什么叫‘香巴老’啊?这个词好像没学过,怎么写是什么意思,宁姐你教我吧……”
“好。”岳宁努力压下胸口的怒气,挤出一丝仿若无事的笑。
雯雯和倩倩不是小丫头班上的,而是幼儿园组织的美术兴趣小组的成员,里面有十几个孩子,都是对画画比较有兴趣的,每周才上两次课,见面次数不多,岳宁只听说过这个小组,没见过里面几个人,所以也没过心,以为就是幼儿园的跨班集体活动而已。
只是没想到,这淳朴的80年代,娃娃圈竟然也会有这种思想!
“宁姐你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吓人啊。”
没怎么,自家孩子受了欺负,现在很想打人而已。
然而,她还是忍住冲动:“没事,没吃饱,想再吃点什么。”
拎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象征性地嚼两口就咽下去,却没想到被噎住了,喝了口水,咳嗽半天才缓过来。
“宁姐,又没人跟你抢……”
小丫头从兜里掏出小手绢递给她,皱着眉头吐槽。
岳宁内心百感交集,她刚感受到做母亲的喜悦,就要感受做单身母亲的辛酸吗,这是悲喜一桶套餐款?
缓过气,耐着性子:“那你怎么回答的?”
小丫头“嘿嘿”一笑:“我没说什么,就说谢谢她们的关心,但我能不能成画家不用她们Cao心。”
“还有——”她掰着手指头接着说,“我就是喜欢被老师表扬,我妈妈特别能挣钱……好像没了。”
“哦对,之后雯雯和倩倩就不理我了,小路和小敏都说她们不是好孩子,让我不要跟她们玩,我就也不理她们了……”
小丫头继续数这段略显复杂的人际关系,看起来似乎丝毫没有受这件事的影响,岳宁再三确认,松口气的同时,竟觉得有一丝好笑。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甜甜明明是个内向软糯又粘人的小姑娘,现在这性格是越发像她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岳宁心里憋着一口气,收拾了东西,想着回家之后要不要找老师或者那个家长谈谈,可是要谈什么,这也是个问题……
到家,岳宁才嘱咐:“下次再有人说这种话,记得跟宁姐说,更不要相信她们胡说八道。”
甜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当然啦,她们就是看老师表扬我,不表扬她们,吃葡萄不觉得酸。”
心态又正又好。
“不是‘吃葡萄不觉得酸’,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这个故事——”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狐狸想吃葡萄——宁姐,我想吃葡萄!”
小丫头话题转得迅速,还用眼神卖萌,岳宁刚坐下,只好再站起身来往外走:“知道啦,我这就给你买去,去写今天的习字吧。”
“哦。”
小丫头笑着跳上凳子,乖巧坐下,然后看着岳宁出了大门,这才落下脸上的笑,趴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
她这个妈,真是太难哄了!
***
一场乌龙后,第二天送甜甜去幼儿园时,拉着小敏妈解释了原委,当然没具体说,只说孩子想见爸爸但又见不到,只好出此下策,小敏妈在这场乌龙里处在尴尬的角色上,只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听了岳宁那听起来很正经的苦衷,她深表同情,并且越发觉得那家伙不是个东西。
这事本以为就这样揭了过去,没想到这王雷却上了心,天天往岳宁的学校跑,只要她出摊,他准来买东西,还拿着题来问她。
确认了小丫头并不想见爸爸之后,岳宁又恢复了冰冻态度,对他采取“三不”政策——不看不理不认识。
他倒是也不在意,大有持久战的姿态。
岳宁:“……”
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她也懒得理他,偶尔说句话,就把卖不出去的滞销品和残次品卖给他,他都照单全收。
岳宁大概明白,原主是怎么被钓上勾的了。
她这边毫不在意,另一边却因此天翻地覆起来。
因为王雷父亲住院这事儿,李美珍是心力交瘁,为了保住那个位置,在退休前能爬上正职,他们变卖了半数家产赔给了那个农村女人,给组织上表了态,好歹堵上了那些说是非的嘴。
谁知道,没多久又开始审查,史无前例地严格,凡是不合格的全都拉下马,谁求情都没用,眼看半数家产保住的位置又要飞了,老王倒是给力,“噗叽”病倒了。
虽然正职是没希望了,但好在眼前的危机过去了。
最好治不好,死了最好,人死了,自然不会再被追责,儿子说不定还能因此受点荫蔽。
李美珍这么想着,下车,提着两个保温盅进了门。
护士刚换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