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以为他在反思自己的失言, 刚想说两句安慰他的话,并且两个人商量一套说辞进去糊弄小丫头:“等会……”
就听他说:“我也是当真的。”
岳宁:“???!!!”
再次说不出话。
最后她还是踩着雪跑出了家门。
也顾不得另外两个人和那吃了一半的饭。
岳海王怂了。
她承认, 这80年代的男人,没有她那个时代的花里胡哨,却自有一番过日子的恬淡风味。余温也并不是她的理想型,他还有很多缺点, 甚至在某些方面是自己以前很讨厌的, 比如心软, 比如优柔寡断。
但他也有很多优点,关键的时候,从来不掉链子,相处多了,甚至会渐渐忽略他的缺点,只看到他身上闪闪发着的光。
岳宁一直将此归结为她对朋友的宽容。
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她也不是,那自然她也没有资格要求她的朋友是完美的。
但她以前不是没有拒绝过身边宛若余温一般对她百般帮助的朋友,有青梅竹马,有同窗好友,她对那种感情,向来敬而远之。
他们跟她表白,她会二话不说,直接断交,让彼此的关系冷下来,可能还能做微信里群发过年祝福,见面打个招呼的“认识的人”。
可是,这次,她刚刚没有拒绝,甚至有一瞬间,她竟然想点头。
还总有一种自己误会了对方意思的错觉——她是个女人,迟钝如她,平日里对他的心思也多少能有点感觉的,她总是躲着不敢往那方面想,但她能确定,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产生这种怕误会对方心意的忐忑与不安。
甚至还说了很多看似拖延实则试探的话。
“如果你喜欢小丫头,可以认个干女儿。”
“或者咱俩拜把子,这样你就是她舅舅了……”
“你到时候收她做关门弟子也行啊,我们小丫头可聪明了,哦不对,她要学画画的……”
语无lun次,还被人一一反驳。
“不是,我喜欢你。”
“不是,我是认真的。”
“我喜欢你,爱慕你,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不是兄弟,是男女的那种。”
“……”
岳宁手足无措,最后只好留下一句笑比哭还难看的:“你要不还是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然后就跑了。
确定了。
反而更不敢面对了。
她觉得,这一刻,她矛盾到Jing神错位。
现在走在街上,雪花飘在她脸上化成小水滴,风一吹更加凉飕飕的,脑袋渐渐清醒。
她一直拒绝男女之间确定的感情,因为她害怕改变,害怕一旦拥有过后再失去的世界崩塌,但她不想失去余温,为朋友也好,作为老师也好,哪怕是作为日常换灯泡修柜子做饭打酱油的,她都觉得,生活里要是少了这么一个人,就好像少了很多一般。
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某种程度上,已经把这个人放在了某种她自己也不确定的重要地位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已经不记得了,或许就是从那堆泛着油墨臭味的试卷开始的吧……
拐过三条胡同,才想起,那是她家,她跑什么的问题。
算了,都出来了,再回去多尴尬。
干脆路边找了家有电话的报刊小店进去歇歇脚。雪天人很少,老板正窝在一边烤火,旁边还煮着一小锅热乎乎香喷喷的粥饭。
“老板,打个电话。”
老板许是饿了,满心都在那锅粥饭上,随口应了声,有拿出瓶小咸菜来,做起了佐菜。
十分钟后,电话再拨过来,岳勇呼哧带喘:“怎么?余老师告诉你了?”
“嗯。”
岳勇很不好意思:“你嫂子她也是好心,谁知道……”
“不是这个。”岳宁打断他的话,“哥,我想回家过年。”
“欸?”岳勇本来以为妹妹要给自己上教育课,谁知道电话那头来了这么一句,他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宁儿,你是不是想家了?”
岳宁鼻子一酸,没有说话。
岳勇继续说:“我们也想让你回家来,但你寒假也不长,临近过年那会咱这边雪特别大,一不小心就要封山的,你说要光你自己还好,你还带个孩子,折腾啥,赶过年开春了,我和你嫂子就过去了,你要是想爹妈,等暑假,我们再一块儿回来呗……”
他那边絮絮叨叨半天,岳宁没忍住,还是哭出来。听到抽泣声,岳勇急了:“欸,你别哭啊,这孩子真是的,多大人了……”
“我没哭,就是太冷了,有点感冒,一直流鼻涕。”岳宁赶紧憋住哭,说。
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眼泪卸了岳宁心中大半的情绪,她这次是真的冷静下来,回头看到老板在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不好意思笑笑:“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多少钱?”说着就要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