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您如实奏明皇上,皇上必然会怀疑曹为刀从前的忠心,接而怀疑曹家一系的忠心。”副将意味深长地道:“严家是曹家的姻亲,便是您不好跟皇上交代,想必严监御史此刻更着急上脑。”
“他今日利用曹岚,可谓壮士断腕。”李郡尉紧抿着唇:“不行,我的奏章得比他的先呈到御案前才行。”
李郡尉说罢,立刻坐到了桌案前。
“郡尉,除了这份奏章之外,您还需要尽快在支叶郡立威,才能真正将曹家的Yin影驱逐出去。”副将声轻若鬼魅:“属下有一计。”
夜幕低垂,烛火飘摇,深夜遮掩了重重算计和魑魅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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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令德和玄时舒回到临仙山府,就得知了曹岚暂时保住一命的消息。
苏令德稍松一口气,这才有心情伸手去捞满天飞舞的萤火虫。
这本该是极美夏夜,萤光烁烁如天上的星子落入郁郁葱葱的草木,如梦似幻。
然而,川柏收到的急信却将这宁静的夏夜撕裂开,露出其后波涛汹涌的一面来:“王爷,涠洲郡来信,良侯守住了乐浪水的平水大坝,但是夏汛冲毁了栖渊河的大坝,已有三个村庄被淹,数十村落危在旦夕!”
“陶大将军命良侯放开平水大坝的闸门,以便令栖渊河改道泄洪,不要破坏栖渊河下游的千亩桑田。良侯以将在外,令有所不受为由,拒而不从。”川柏的声音都透着冷意。
苏令德伸出的手,只捞到一片暗色。她震惊地问道:“平水大坝守的是涠洲郡的大小渔村,千亩桑田人烟稀少,甚好撤离,怎么能让平水大坝开闸泄洪!?”
“因为明年是他三十之寿,千亩桑田,可织成的绸缎换金银万千,充盈私库,大办国宴。”玄时舒的声音仿佛是漂浮在夜空中的,空落落的没有着地:“皇上怎么说?”
川柏低下了头去:“皇上什么也没说。”
苏令德的心一瞬就沉了下去。
第69章 皇子 可怜枝头凤,重重锁深宫。
涠洲郡的消息传至应天城时, 千亩桑田已经毁于一旦。不过涠洲郡内,除了因为栖渊河的宁渊大坝被毁导致渔村被淹以外,由于良侯守住了平水大坝, 余下渔村得以从这场灾难之中艰难地活下来。
赵太后正在宫中礼佛, 听闻这个消息,她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然后才问道:“皇上如何说?”
蔡嬷嬷先看了曹皇后一眼。曹皇后正跪在赵太后身边替她串佛珠, 她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赵太后也没有要回避曹皇后的意思。蔡嬷嬷想了想,便道:“皇上既没说要处罚良侯,也没说要彻查宁渊大坝被毁的事。”
赵太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佛像:“如此说来,三十之寿,皇上仍是要大办。”
蔡嬷嬷没敢说话。
皇上之所以模棱两可,其关键就在于千亩桑田的钱如何弥补。要是能补上, 那良侯自然没错。要是补不上, 皇上没准还需要靠陶家来敛财,也就不会在此时为难陶家。而且,陶婕妤有孕,若是生了皇子, 那陶家只有扶摇直上的份儿。
德懿宫的小佛堂中一片静默无声,赵太后并不感到意外, 她又缓声问道:“陶婕妤呢?她快生了吧。”
曹皇后串佛珠的手一顿,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忙碌着。
蔡嬷嬷松了口气, 朝堂之事她不敢置喙,但说到后宫,她却是有十足的把握:“是, 太医日日把脉,估摸着就在这两日。”
蔡嬷嬷话音方落,门外就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太后,陶婕妤发动了!”
赵太后腾地一下从软垫上站起来,她先前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快,快去!”
曹皇后也跟着站起身来,欲扶着赵太后出门。然而,赵太后深看她一眼,叮嘱道:“你身子骨还没养好,不宜Cao劳。就留在此处,替小皇子祈福也是极好的。”
曹皇后便松开手,恭恭敬敬地低头道:“谨遵母后的教诲,妾这就祈求陶婕妤……”
曹皇后话其实还没说完,赵太后就已经仓促远去。曹皇后安静地将话说完:“……母子平安。”
她这话说完时,已经看不见赵太后的身影。曹皇后便转身回了小佛堂,继续跪坐在原处,安静地串着佛珠。
她身边的心腹辛兰紧咬着唇,压低声音道:“皇后,如果……”
曹皇后无声地竖起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若无其事地继续串着佛珠:“我只求,峻儿能平平安安地来到应天城,娶个清白人家的小娘子,置几亩薄产,安定地过后半生。除此,我别无他求。”
曹皇后串完一串佛珠,恭敬地将它放在香案的玉盘上,然后朝菩萨三叩首。
德懿宫外守门的嬷嬷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可怜枝头凤,重重锁深宫。
曹皇后心心念念的侄子曹峻,早就沉船落水,葬身鱼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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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太后赶到陶倩语的增成殿时,陶倩语已经进产房了。在声声痛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