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看着每个人一小桌,饭菜都是小小一份,下人一端某道菜上来便是四盘,给他们各上一盘,乔婉在心中暗自点头,还是分餐制的好啊。她举筷尝菜,几道菜下来便发现此地饭菜偏于甜口,主打鲜味,基本没有重油重盐的菜式。乔婉颇有些怀念辣椒、花椒,不知东松饭菜是否与府城相同。
王老夫人已经六十岁了,一口牙掉了不少,头发全白攥成一个小髻梳在脑后,脸上皱纹处处,乔婉险些张口叫阿姨,不过还是没有失礼的称呼为王老夫人。王老夫人耳朵也有点背,菜过三巡后大声问乔婉:“孟家妹子,可吃得惯么?”
乔婉对妹子一词很是无奈,拿起桌上放着的帕子点点嘴角,向着自己左手边的王老夫人说道:“饭菜很是可口,让府上费心了。”王老夫人又问:“什么?费料?不费的,都是家常菜,孟家妹子不要客气,尽管吃。”乔婉只好微笑。
王夫人在下手听到,笑yinyin地跟乔婉说:“我家婆母耳朵不如往年好使了,请孟老夫人多多担待。若是饭菜有什么不合口味之处,请尽管说。”乔婉做场面功夫从来不输人:“王夫人,我们一家上门已是打扰了,还蒙贵府如此厚待,饭菜Jing美,色色可口,真是让我受之有愧。”
王夫人摆摆手,说道:“孟老夫人,孟县令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我家老爷总是说,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未来可期。去年年底我家老爷给属下各个县令评考绩,独独给孟县令评了优卓,腊月已经报到礼部去了。如今他们是上下属,将来如何可真不好说呢。我们家也是提前与贵府结个善缘罢了,以后在官场之中,宦海沉浮,总是有个照应。”
乔婉没想到孟植的上司对他这么赏识,连连道谢。随后却发现王夫人言语之间,跟乔婉夸奖自己女儿王小姐如何如何秀外慧中、端庄贤淑,能够成为贤妻良母,又叹息孟植去年丧妻实为可惜等等。乔婉脑中迅速敲起了警钟,组织了一下言语,调整了一下表情,便向王夫人大谈特谈逝去的儿媳多么多么好,自己觉得她就此早逝多么多么可惜,你夸女儿我夸儿媳,很对称很自然。之后再装作不小心提到,说出孟植将两年不娶的誓言。王夫人闻弦知意,便转了话题,向乔婉说些东洲各县风土人情等事,乔婉很是乐意听到这些,捧场地听,时不时问问:“哦还有这等风俗?”“请王夫人详细说说,我很想知其详情”“原来如此,确实与我们老家有所不同”等等。乔婉觉得自己不用多说什么,让王夫人在主场好好发挥,自己当了合格的捧哏,很是不错。王夫人觉得自己尽心尽力给孟县令新到此处的母亲详细介绍了此处情况,给孟家卖了好,也很是开心。这样一来,女客这边宾主尽欢。
男客处也不遑多让。王大人的儿子已经是个举人,虽然比孟植略逊一筹,但是孟植本就是少年特例,谁跟他比都要自讨没趣的,王大人之子对同龄人孟植口称“大人”,讨教学问和进士考试事宜,孟植倾囊相授。王大人自然看在眼里,对孟植更加满意三分,他更羡慕孟植已经有子,而自己的儿子还想要等高中进士后再成亲。王大人聊发童心,逗弄孟梓和庆哥儿半晌,觉得孟县令的弟弟和儿子都很不错。也因为有两个幼童在场,男人们没有喝酒、叫伎子奏乐等,吃了一席清宴,唯独这点让王大人觉得不太尽兴。
宴毕,王老夫人拉着乔婉的手送她到了门口,乔婉一路微微使力搀扶着王老夫人,生怕老太太万一摔倒绊倒什么的,王夫人带着王小姐跟在其后,笑着看向乔婉。她们在门口等了没一阵儿,王大人也拍着孟植的肩膀送了出来,王少爷拉着孟梓的手,丫嬷嬷在其后抱着庆哥儿。孟家众人碰头后,再次辞别府台家,便登车而去。
因为孟植是官身,乔婉等人在下午便搬到了驿馆,孟植前几日便是在这里等娘亲的。驿馆比客栈占地更大,且近日没有其他官员在住,驿丞便将一个院子给了孟家。乔婉便觉住得很是宽敞舒服了。
躺在陌生而柔软的床上,乔婉想着孟老夫人这个称呼。是啊,在喜融,她是作为前前任县令孟英卓的遗孀而为人所知,在社交在活动的,大家自然称呼她为孟夫人。来到了孟植这里,她的身份变成了县令之母,便升级成了老夫人,意为依靠儿子被人定位的女子。乔婉无比想念在现代被称呼的乔小姐、乔女士,但是她也知道在这个书中世界必然不可能再有人如此称呼她了。乔婉安慰自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要纠结于那个“老”字,慢慢睡去了。
第二日二月二十三,素秋和画秋一如既往敲门进入乔婉房间,轻声唤着:“夫人,该起身了。”乔婉起床,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洗漱更衣,有气无力地说:“来了植儿这里,该改口了,传令家下众人,以后称呼我为老夫人,称呼植儿为老爷,梓儿为二老爷,庆哥儿便是庆少爷了。”素秋昨晚跟着赴宴,自然明白,便应承下来,从此家中改口。
待大家都收拾利索,孟植来乔婉处请安,问道:“娘亲可觉得劳累?在此休息一日还是前往东松?”乔婉昨日已经在城里看过了风景,街市还没有喜融那里的热闹丰饶,便说:“今日便启程吧。府台容让你,咱们可不能蹬鼻子上脸,你还是早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