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墓园
晚玲不在了,明玄在书房装模作样在看书,他是看不进去的。周然进来给他端了碗参汤,放在桌上,指了指他拿反的书。
哦。
明玄心不在焉的样子,周然自是看得出来。
少爷,您怎么不挽留晚玲小姐。
明玄心里正懊恼着,当时他就怎么就眼睁睁看着沈微把被褥仍在她头上,而不去维护她。他当是是不是傻了?
他拿书的手开始颤抖起来,看到桌面上周然端来的参汤,心里的火气更加邪乎了,突然克制不住,把手中的整本书,往周然头上甩去。
滚!
书把周然的额头砸破了皮,然后啪嗒掉在了地上。
周然把书捡起来,拍干净封面上沾染的灰,重新摆放在书桌上。
少爷,我去打听下晚玲小姐的住址。
少爷的心思他懂,少爷是爱极了晚玲小姐,可就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也不会处理和沈微的关系。
周然出去了没多久,沈微进来了,脸面上堆着笑。
明玄,不早了,该休息了。
她上前去推他的轮椅,刚才妈找了我,说让我养好身体,孩子没了,我们还能再生,你说是不是?
别碰我!
明玄头一次对沈微发了火,语气硬的让人很不舒服。
怎么了?沈微蹲下身来,握住他的手。
明玄,我们是夫妻啊。从前是我不好,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计较了,好吗?
他别过了头,把手从沈微的手中抽离。
以后,我们就做真正的夫妻,我就在家相夫教子好不好?
沈微咬着唇边再次握住了他的手,妈说得对,我们得为席家的未来考虑。
明玄想再抽离他的手,无奈沈微抓得牢,或许从前,在没有晚玲出现以前,沈微能这样对他,他会欣喜若狂,可现在他满脑想的都是晚玲那单纯的笑,耳边满是她叫他[表哥]的声音。
他到底是男人,力气比沈微大。他卯足了劲挣脱,蹲着的沈微失去了支撑,跌坐在地上,作用力也叫明玄自己连带着轮椅侧翻在地。他的嘴角磕破了皮,挣扎着在地上爬起。
沈微望着他那凄惨的模样,不禁轻笑起来。
明玄,你和她,那是天理不容的乱伦,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走,你走。他的胳膊肘支撑在地面没有看她。
好,我走。
沈微站起身,从他身边经过,弯下腰伸出手指抹干他嘴角的血渍,就算你不肯和我生孩子,我也不会离婚的,因为你母亲也不会同意啊,席家的体面和财产比什么都重要。
哒哒的皮鞋声渐远,然后是开门的声音。沈微回头看了眼还爬在地上的男人,这么可怜,我这就去叫周然来帮你。
那天是雨水的节气,天空曾经飘落的雪花化成了雨水,淅淅沥沥,依然带着春寒。宫本意树把妻子穗子安葬在薤(xiè)露园。
这里没有樱花,他向前送去一束淡黄的迎春花,摸着墓碑上她的照片,痛苦和难过到了极点。他带着她从日本逃到东北,再来到上海,却还是逃不脱命运的安排。
穗子,我一定会要回我们的孩子,抚养他长大。
你安息吧。
老师,您节哀。
宫本意树扭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穿着一身黑举着伞的白曈。
他首先是诧异,诧异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是一阵不舒服,这里是他和妻子最私密最亲近的地方,是不想任何外人来的。
谢谢。意树还是收下了她的好意。
回去吧。
他往墓园的外面走,任凭雨水浇落在他的身上。
白曈跟上去,举高了伞,撑在了宫本意树的头上,老师,等等我。
你父母呢?赶紧回家吧。
自从上次白曈在办公室送他钢笔那眼神和动作,他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可他只当她是他的学生,仅此而已。
老师,以后请让我来照顾你吧。
不用了,你要好好学习。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甩掉她,作为老师只能礼貌地劝导。
我会好好学习的。我还会做家务,会洗衣做饭,还会照顾小孩子。
听到白曈的话,意树想起儿子和也,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了。他不想再被她纠缠下去,便加快了脚步。
哪知白曈张开了双臂,横档在了他面前。
老师,你就这么讨厌我是不是?
白曈,你不要误会,我是你的老师,没有讨厌你,但请你自重。
宫本意树绕过了她的身体匆匆离去,留下白曈一人撑着伞,望着他的背影怅然。
叶老板,南京那边来的消息,吕绍方夺回了军权,他的儿子不日就要来上海安排线路货运。
他的儿子,叶章摸摸下巴,好像是叫吕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