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浪翻滚间,房门忽然从外被人小心翼翼地拍响:“老爷!老爷!”
谭天禄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搅,不免吓了一跳,差点丢盔弃甲,闻言气得从床下捞了个靴子就丢过去砸在门上:“不长眼的东西,你是瞎了还是聋了?”
小厮听着里面停了片刻复又响起的yin哦声,脸也是红透了,但这件事尤为重要,他不敢不来报——相比于温柔乡,老爷自然是更看重仕途的。
只能硬着头皮道:“老爷,提举大人来了,有要事和您相商。”
“刘康成?”谭天禄皱着眉,表情有些不以为然。
他有镇江知府当妹夫,对平芜城的这些官员实则都不怎么在乎,尤其是这个上峰——不过是寒门士子出身,为人很是古板,今夜他借着纳妾请同僚们吃饭,刘康成居然觉得他纳一个花楼女子丢脸,不肯赏面来吃席。
真是木讷得可以。
但这样的人,不会大半夜闲来无事登门,打扰他洞房花烛。他说有要事,应该确实是大事了。
谭天禄面上不耐烦,却拍了一把美娇娘,从她身上爬起来,窸窸窣窣地换衣服。
云氏媚色未退,见状拉着他的衣袖不肯让他走:“爷,刘康成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指使您吗?”
花楼女子到底不懂事,但这话谭天禄却很受用,随手甩了个二十余两重的金簪在榻上,捏了捏梅花遍地的柔软才松手:“行了,爷有公事要办,你歇着吧,明日再来找你。”
云氏心里一喜,这才软软糯糯地嘟着嘴松开他:“说好了,爷明日一定要来。”
*
刘康成一身青色的士子直缀,坐在书房里喝茶等待。
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脸上就现出几分鄙夷来。
都什么时候了,那肥头大耳的下属还惦记着那档子事,活该他倒霉。
穿着真紫色团花长袍踏进书房的谭天禄眼里亦全是不屑:从五品的提举,居然还穿得这么寒酸书生气,这样的人,市舶司门口来了多少贵人,都不会有他的好运气。
“刘大人,这大半夜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心里虽这么想,说出来的话却是很客气。
刘康成惊讶地挑挑眉,知道这厮应也是有些灵敏嗅觉的,也不多遮掩,笑道:“确实是有要事来和谭兄相商。”
“哦?”
刘康成压低了声音:“我收到消息,明日承平侯府那位国舅爷就要经过平芜城港口……”
谭天禄很是意外:“国舅爷?不知是薛家哪位爷?薛三爷?”
心里还在寻思是不是薛三爷得了那美人和丰厚的财宝,心里畅快,要来提拔提拔他。
一时又觉得不大可能,当日他扣押了程氏那笔嫁妆的大半,也是悄悄按照市舶司的规矩,征收了舶税的,只不过,那船并非外国商船,原本不应收舶税,是以那笔钱,全都落到了他的口袋里……
可惜那薛三爷是个不学无术的书混子,一点都不懂其中的关窍。
念头闪过,不免又心跳如擂鼓:该不会是薛三爷被人提点了,觉得吃亏了,来找他麻烦的吧?
“薛三爷?”刘康成皱着眉,却一口否定了他的猜想:“如今唯一正经能算得上国舅爷的,不是只有一位吗?”
谭天禄愣住,旋即目中闪过一丝狂喜。
那就是承平侯府的世子,在军中赫赫有名的定远大将军薛靖谦了!
这可是真正富贵滔天的人物,见他一面,和面见圣人的难度也差不了多少了。
谭天禄当机立断地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若是表现好了,说不准连知府妹夫都要靠他的提携……
“迎接这样的大人物,可是难得的机会。我听闻你明日告了假,才特意夜里赶来告诉你一声的。”刘康成和煦地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日告假,本是想和新得的美娇娘好好厮混一番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旋即恢复如常,目光闪烁地打量着刘康成。
两人在衙门里关系算不上好,甚至一些下属刻意捧着他,对于刘康成的命令根本不怎么听,这样的情形下,刘康成居然会来好心提醒他,他不免心存一丝怀疑。
刘康成轻咳一声:“一些人情往来的事我素来不大擅长,唯恐出了差错,是以这回,还是得靠谭兄撑场面了。”
闻言,谭天禄的眼中才闪过释然。
也是,差点忘了这厮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明明进了翰林,却被派来市舶司这种很难向上升的地方做官,可见为人木讷不得翰林院的大人们喜欢。娶的妻子也是清流人家的庶女,一心维护塑造他的清流名声,却没什么真正的实惠,夫妻俩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木讷人。
要事商议完,刘康成便起身告辞了,主人家自是客气地送了又送。
出了谭府,月色下,俊朗的脸上挂上一丝隐秘的笑容。
那位定远大将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搭上线的。
至少,从前惹过事的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