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耳边一片嗡鸣,嘈杂的人声从虚空传来,盘旋着进入她的脑海,最终轰然炸响。
然而待她退去迷朦,睁眼看清自己的处境后……她还是先别醒吧。
…奈何这一群人的目光太过灼热,简直要穿透她的眼皮直击灵魂,有点扛不住了。
她佯装镇定地咳嗽了一声,把他的脑袋从肩上推了下来,却发现右手被他十指交叉紧紧握住了,怎么都抽不出来。
主治医生和实习医生们忍俊不禁的表情让她想凿个地洞钻下去。
她尴尬地拍了拍他,毫无反应。只好使劲摇了摇他的手臂,总算把他从沉睡中唤醒。
他同她茫然对视了一阵,反而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试图安抚。
…她又想装死了……
“这个,小严啊,你们主任没找你吗?不能因为看小女朋友就耽误工作啊。”
严宁心中一惊,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已经有四个未接来电了。
他低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匆匆离开了病房,剩下宅妹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唉,邻家妹妹”,其中一个年轻医生突然看着她感叹了一句,还意犹未尽地晃了晃脑袋,“厉害了,师哥以前可是不近女色的唐僧啊”。
……所以咋地,没想到我这只小妖精竟然从众多妖艳贱货中脱颖而出吗……
另一个白大褂撞了撞他的胳膊,小声道:“胡说什么呢,注意点。”但是望向她的眼神也活像看到一个新奇物种。
……她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真切地后悔起来。
她到底是哪来的胆子,凭他给她的一束火光,就敢直接把他的老巢都烧光。
明明决定好了要与他划清界限,现在可该怎么办才好。
出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宅妹本以为严宁自那之后就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他还是坚持每天带着保温桶去看她,只是几乎不说话,氛围无比微妙。
这也太特喵尴尬了,还不如不见呢。但是罪魁祸首好像又是她(的游戏)……
她像只小鹌鹑一样,缩在一旁看着严宁把她的大小包行李拎起来。
就快走出病房时,一直悄无声息关注着他们一举一动的邻床大婶终于按耐不住,操起大嗓门对旁边的人感慨:“现在的小年轻啊谈朋友就是快,我瞅着这俩孩儿天天也没说什么话呀,突然就拉手在一起了。”
……跟着严宁身后的她差点一个趔趄。
宅妹想了又想,觉得她还是不要提那天的事情为好。
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鸵鸟埋头。
两个人默契地对此绝口不提,就这样心怀各异地在医院门口道了别。
(二)
休假结束,堆积了一个月的工作立马将她淹没,连续两周连轴转,加班到崩溃。
扔下手提包,甩掉高跟鞋,她嗷地一声飞扑到沙发上,满足地打了个滚。
“喂,妈?我现在到家了,你刚刚说啥?”
“我说,你那是不是空了一个房间来着。前几天你提过一句,室友走了。”
“对啊,她被借调到总公司三个月,我还得招租呢…”宅妹一下警惕起来:“你问我这个干嘛?”
“怎么,我关心你还不行呀?”
“……从小到大,最害怕你突如其来的关心,准没好事……”
“尽瞎说!你看我这不就帮你解决了新室友的问题吗!”
“……哈?”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郑阿姨说,小严的房东突然要搬回了,他平时工作又忙,临时找不到新房子,这几天都住酒店里呢。我一听这不巧了吗?就把你的地址给他啦。他帮了你那么多,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妈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吗?!我怎么能跟他住一起呢,你就不怕我出什么事吗?!”
“你可拉倒吧。你要真能和他发生什么事,妈算你厉害。我不跟你废话了,赶紧准备准备,一会人就来了。”
“?????妈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跟他讲的?”
“星期六,晚上七点半,不见不散。好了,你快收拾你的狗窝。我挂啦。”
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也只有郭女士才能做得出来。
……我怕不是她搓麻将时顺手胡出来的吧。
看了眼时间,居然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哀嚎着从沙发里猛然弹了起来。
一边把地上散落的快递盒和零食包装胡乱塞进楼道垃圾桶,一边又产生了怀疑。
真的假的……
她有点不信,严宁怎么可能会愿意过来和她住一起。出院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联络过,实际上她连他的微信都没有加,电话号码也没存。
……唉,难道这两个月是巨蟹座的水逆期?
门铃终究还是如约响起。
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