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确定的口气。
“下奴不敢。下奴没资格生气。”林隐的回答更加温顺。
“若是有资格,你便会生气咯。”燕景挪动座位更靠近林隐。
“……”
为什么要逼着他承认?这么想找借口整治他么?行,他满足她:“是!下奴是生气了,这样回答王爷可还满意?”
林隐红着眼眶直视燕景,破罐子破摔般顺着燕景的话承认。他语气很差,带着些不甘。
一个贱奴敢跟王爷置气还大吼大叫,如此罪大恶极,还不来个千刀万剐以示惩戒!
不得不说,吼完林隐心情舒畅多了。这么些年他受的欺辱数都数不过来,反正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大不了是一死,放手让自己爽一次又何妨?
寂静的空气中唯有林隐激动的喘息声,他无畏地与燕景对视,倔强的眼中没有半丝后悔。
“噗嗤,满意,你瞧瞧你现在多像个人,之前动不动请罚好像那些东西不是招呼在你身上一样,你有几条命让你这么糟践?”燕景不怒反笑,摸摸林隐的脑袋,“本王为刚才一时气极而口不择言向你道歉。对不起,本王保证没有下次了,林少大人有大量别跟本王一般见识?”
燕景反常举动超出林隐实际认知,他面露疑惑,眼里除了防备还是防备。
“下奴顶撞王爷,惹王爷生气,也不懂讨王爷欢心……下奴如此不守规矩,王爷不生气不罚下奴吗?”
“嗯,如此说来确实该罚。”燕景暗叹口气,绕过矮案将林隐复又紧握的拳头拉到桌子上,将一根一根手指掰开,果然掌心已被掐红,燕景满眼心疼地轻抚那一片红说,“罚之前你先回答本王,知道为什么本王费尽心机要把你挖到身边么?”
“您说过因为下奴的脸。”
燕竟十分大方地承认:“没错,初见时你的确惊艳了本王,后来本王了解你的过去与你相处,你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本王想把你就在身边,或许将来能为我所用。”
“为您所用?王爷莫不是忘了下奴早是废人一个了,亦或说,王爷和晋王一样,想让下奴出卖副残破的身子为王爷换取利益。”林隐语气冷淡,好像谈论的是别人的事,只是那又想重新握紧的手出卖了林隐的不甘。他微微弯起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若如下奴所猜,王爷只怕要失望了。下奴不过是一只无人要的破鞋,怕是无法为王爷换取太多利益。”
这人明明心里难受得紧,怎么还能用如此无所谓的口气说出自贱话!
燕景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你这么想卖掉自己?林隐,本王告诉你,你的卖身契在本王手里,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是本王的,懂?”
林隐的话自贱成分虽多,但也确实说到点子上。常年得不到妥善处理的外伤加上沉积体内的内伤本已动及根本,体内竟同时有两种不知名的毒。若不早日将毒解了再调理,只怕没三五年活头了。
显然,燕京的话没起到半点安慰作用,反倒加重林隐的悲观情绪。
“下奴明白,下奴会遵照王爷的安排。”林隐垂下头闭上发热的眼,暗自告诉自己:又不是没做过,这身子不过身外之物,百年后一把火烧了便是。
“抬头,又在胡思乱想什么?”燕景边说边双手扶着林隐的脑袋帮他抬起,让他和自己对视。只是双泛红的眼睛让燕景的语气不自觉地又软了三分,“本王的意思是,你是本王的人,如今你背靠贤王府不需要再用糟践自己来换取生活。你可以有一个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不需要为这些请罚或者伤害自己,”末了,燕景紧锁着林隐的眼,一字一句道,“林隐,本王跟燕萧不一样。”
“因为王爷有勾栏院吗?”林隐不怕死地问了这么一句。
燕萧将他变成伶倌是为了报复他杀了江秋月,而贤王却是把自己玩腻的男宠直接扔进勾栏里。从这点上看,贤王确实和燕萧不一样,贤王在逼良为娼上更狠绝。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勾栏院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他的最终归宿。这个归宿也是燕萧将他送个燕景的目地。
“林少这会儿开始自己的将来?乖,别想那么远,咱们先算算旧账。”燕景命人撤下凉了的饭菜重新热过,“你随意把自己的手掐出血印子这事儿怎么罚?”
燕景的话题太过跳跃性,林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没想到燕景在意的是他的手……
林隐后知后觉地用手指碰了微微泛疼的掌心,那里留了四道整齐的指甲印,道道往外冒血珠。他悄咪咪把手往袖子里藏,放下眼睑。
“下奴想不出来,请王爷定夺。”
林隐努力回想王府家规中与之相关的惩罚,悲剧地发现根本没有可以借鉴的,他依照在师门和晋王府的经验尝试提出鞭刑针刑棍刑等一些见血可怖的,全部燕景驳回;后又试着建议罚跪顶物做家具干脏累活儿扣伙食,再次被驳回。
怎么以前的经验放到贤王身上就不好用了?贤王到底想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