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人也慢条斯理地、悄声回应:“昨晚上榻时,我就将它藏到床底下去了。”
“……”
他为什么,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方才,祯儿妹妹只需要向你家女使说,‘待会儿就起’,她便不会进来了。”
“……”
“姑娘?”
宝蔻已经走到了床前。
陆宜祯一个激灵,坐起身、把脑袋探出床帐。
宝蔻欲掀帘子的手停在半空。
“我,我方才睡太沉了,没听见。”
陆小姑娘紧紧地拢着床帐缝隙,生恐榻内景致被瞧了去,葡萄似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瞧着自家女使,只怕从她脸上瞧出怀疑的神色。
幸而,宝蔻只是了然地收回手。
“姑娘一定是前几日累着了,用完早膳,可以补个回笼觉。”
小姑娘抿唇、挤出一个笑。
“洗漱的热水,我已端进来了,姑娘早些起身,别等水凉了。”
交代完,宝蔻便转身离开。
门板“嘎吱”阖上。
陆宜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力竭般倒回了软榻上。
隋意卧在床榻里侧,半支着脑袋,替她提了提被子,笑问:“紧张坏了?”
陆宜祯仍心有余悸,自然不待见他,瞪了他一眼:“你没安好心。”
“是我的错,我该早些提醒祯儿妹妹的。”
他认错认得这么快、这么诚恳,陆小姑娘一下子又不气了。
软绵绵地朝他抬手。
隋意便把她揽进了怀里。
“那你待会儿要怎么走呀?”
“等你们都出去用膳了,我悄悄地翻回去。”
……
古语常言:“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隋小世子在尝到甜头后,接下来的每一日,都按时地翻墙过来、上陆小姑娘的榻。
陆宜祯最初反抗过。
但一旦隋意用那双钩子似的桃花眼看着她、用柔软真挚的语气哄诱着她,她就晕乎乎地、心也软成了一滩水。
算了。
小姑娘心想,反正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只是想见见她、抱着她睡个好觉而已。
那次显敬寺的事情,把她吓坏了,更把他吓坏了。
只是每当睁眼、望见身边那张俊秀的面庞时,陆小姑娘总是忍不住发怔。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一点儿也不知矜持的姑娘呢?
……
当年味渐散,风雪缓消,绯红的爆竹碎末、从家家户户门前的地板上扫去时,燕氏入狱的余波,也慢慢地在京城市井中平息了。
是日,靖国公府携厚礼,登门陆家,商议婚期。
陆宜祯也坐在了长桌的尾巴边,听两家的长辈们挑选吉日、敲定大婚的诸多事宜。
席间声音嘈嘈。
陆小姑娘恍恍惚惚地、很有种落不到实处的感觉。
好像刚到榆林巷、遇上隋家世子,还是不久以前的事情。
可如今,他们竟已经要成婚了。
目光落到斜对面,隋意挺拔清隽的身影上。
他很快发觉了她的注视,侧目望过来,弯唇笑了笑。
一如初见。
第69章 渡若十九 夫、夫君
婚期定在三月初三, 春意欲暮、新夏将临的时节。
时间不宽不紧。
但对于之前毫无成亲准备的陆宜祯来说,这就很有些紧迫了。
她的嫁衣只打了个底子,还没动工开始绣。
于是当手腕的轻伤好了个彻底后, 她便一心扑进了针线活里,连隋意几次三番唤她,她都没有了搭理的兴致。
“祯儿妹妹。”
屡次呼唤未果, 隋意温柔而强硬地按住她的手。
“是这件衣裳好看、还是我好看?”
陆宜祯终于抬起眼,气笑了:“你怎么能同一匹布比较?”
“可你半天都不肯理我。”
“谁让你把婚期定那么早的?我衣裳都快要做不完了, 哪儿有空与你闲话?”
隋意稍静, 忽然伸手、从小竹篮里拔出一根绣花针:“那我和你一起做, 总能事半功倍罢?”
陆宜祯一怔, 十分惊疑:“你还会做刺绣?”
“我不会。”他说, “但我可以学。”
“……”
几息的沉默。
“好罢,那你坐过来。”
陆小姑娘分了几片最简单的图案给他, 又教他如何穿针、如何打结、如何引线、如何配色,最后更是亲身示范了一遍。
“你看懂了吗?”
见隋意沉yin着颔首, 她有点不放心:“那你先绣给我看看。”
骨节修长的手便捏起针,按照她所教授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