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这么自私?
她决定假意答应下来——反正欺骗这个明显就很好骗的人根本就没什么难度可言。
越涟却又凉凉一笑:“别想骗我,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是不是撒谎,我一眼就能知道——只要你敢对我撒一个谎,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但一点也不想死的虞姜又拿不定主意了......
他这话......是真的假的?
-
两个人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
越涟是很有耐心的老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把三岁小孩都能答上来的题目掰碎了讲给十句话只能理解一句话的虞姜。
她就连乘法口诀也是今天背完明天就忘了,背得速度也一天比一天慢,原本一天就能背下来的东西后来需要两天、三天、一个礼拜。
不光乘除法不会做、连加减法借位都渐渐不会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列竖式做减法的时候上一位要是不愿意借怎么办?
难道数字们有那么大方吗?
她不是像小朋友一样天真地不明白上一位愿不愿意借,而是恶毒地、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借给别人?
不过,在越涟饿了她一顿后终于想通了。
有一种外部力量叫逼迫,当逼迫你的武力值达到一定威胁性后,就愿意了。
这些数字也一定是越涟逼的。
她也不单单要做数学题,越涟生怕她在什么地方还出了什么问题,凡是他能想到的,不管是什么方面的,都要疯狂给她灌输——让她自己根本没办法任由脑海里无数种恶毒的思想生长。
时间都拿来做题了,哪有功夫想其他的?
就连那条又丑又蠢的鱼也被交给她养了。
她对鱼当然不上心,曾经坏心眼地想着要是能把鱼饿死就好了,一连三天都没给鱼喂食。
被越涟发现后饿了她整整一天,又温柔又冷酷地看着她哭着喊饿,问她:“你知道饿,它不知道?”
虞姜觉得她恨上了一条鱼。
第二天就拿了一捧饲料扔了进去。
——但这事她考虑的太不周全了,以前只听说鱼不知道饱,有多少吃的就会吃多少,一直到撑死。
但没想到当饲料太多的时候,鱼是吃不完的。
她偷偷摸摸干的这事没几分钟就被越涟发现了。
那天她被迫给鱼换了满满一缸的水,还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被泡得软烂、全部粘在缸底的饲料刷干净。
黏糊糊的饲料又恶心又难以清理,她竟然破天荒地对鱼生出了一点感同身受般地同情。
如果是生活在这样的水里,鱼确实是很不舒服的。
甚至她都有些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让鱼难么不舒服呢?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就像一根钢针扎进脑海,简直违背她赖以生存的本能。
本能告诉她,她不能再这么跟越涟待下去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几天,虞姜就策划了她的第一回 逃跑。
她头一回逃跑使她远远地跑到了老板娘的烧烤店——等待她的却不是给某个客人开膛破肚、宣传她的天然本源主义的老板娘。
烧烤店窗明几净,地上也没了血迹,座椅都安安静静地摆着,显得沉默又寻常——只是,坐在座椅上、好像一直等着她的却是越涟。
Jing致小巧的匕首在他指尖转了一圈,淡淡地瞥她一眼:“你以为那条鱼是怎么来的?”
所以......他......杀了老板娘?
虞姜耷拉着脑袋跟他回去了。
第一次逃跑,以失败告终。
第二回 ,她吵着要吃城南的螃蟹,越涟对她的要求一向是有求必应的,不做题除外。
趁着他去买螃蟹的功夫,她又跑了。
这回就只跑到那晚遇见环卫工人的那个地段。
然后虞姜就自己回去了。
因为环卫工人这一次把自己当做了一条鳄鱼。
整个身体都趴在污水中,一边用力撕咬着一条人腿,一边龇牙咧嘴地威胁虞姜——要么跟他一起当鳄鱼,要么就只能当鳄鱼的猎物。
相比于这两个选择......虞姜觉得还是螃蟹更好吃。
情况是哪一天开始有了转变的虞姜也说不清,可能是那天起床竟然没把前一天刚刚背熟的乘法口诀忘了,可能是做借位运算的时候没有告诉自己这是越涟逼的就自然而然地把上一位的数字借了过去。
总之,从那一天开始,虞姜终于能正向输入每天所学的知识了。
每天喂鱼也不再像上坟似的需要戴上一层又一层的痛苦面具。
甚至觉得,这条被养到近四斤重的大鲤鱼好像也还挺可爱的。
两人一鱼总算能在这个家里和平共处了。
她怎么也忘不了,当她头一回因为他给她煮面而烫了手皱着眉给他包扎时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