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它被挥洒出来,在风中飘飘摇摇,孤苦无依的落入尘埃。
那一刻,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分崩离析。
施浮丽的双唇微微张了张,虽然她全身的血ye都在叫嚣,却终是没有对菱芹发出嘶吼谩骂。
她迅速的过去,捡起了一地的香囊碎布,和那朵风干残败的梨花。
施浮丽的头埋得低低的,唯有那浓长的睫毛,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如同风摧蜻蜓翅翼。
她落荒而逃正要离开汇王府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花团锦簇的后园,目光在那不卑不亢、傲然挺立的牡丹之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中的一瞬,倒映着雍容华贵怒放的牡丹,让她默默直起了腰,不再痀偻着身子,笔挺的迈出了门口,亲手将紧握的碎布和残花扬了出去。
乞巧节的日暮时分,长安四处都蔓延着欢声笑语。
沿途有绣品坊、织锦坊,悬挂着的锦缎刺绣,在夕阳绚烂的暮光下映照得越发灿烂。
她目光落在那些刺绣着五色吉祥图案的香囊,回头看见自己费尽心力绣出的那个Jing致物事,原也只想挂在那个人的腰间。
然而现在,那些残破的布片被熙熙攘攘的人chao,千人践踏万人连踩……
施浮丽回府之后痛哭了一夜,那一夜之后,她心中有关少女怀春的朦胧美好,悉数倾塌,灰飞烟灭。
她是一枝灼灼其华的花朵,拥有万人争睹的容貌,既然卑躬屈膝的柔顺换不了顾世清一星半点的怜爱,那她便要站到最高处去,让他永远只能抬头仰望。
入宫选秀是她自愿的,皇上起初也并没有对她另眼相看。
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更何况,是那些使劲了浑身解数的美人在争相斗艳。
仲过九死一生回到长安,她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实则不过是因为她一入宫门便等同和顾世清彻底诀别。
那时候的施浮丽还没有太大的野心,她不过是想要证明给顾世清看一看。
她可以为了爱,自甘委屈为他伏低做小,也可以抛却爱,站在这天下最高处,接受万民朝拜。
包括他……顾世清!
然而拥有出彩容貌的施浮丽,虽然成功爬上了龙榻,却没有如她所愿盛宠不绝。
好在她的肚子争气,很快有了身孕,虽然位份不高,可是诞下皇子的殊荣,还是让她在宫中有了一席之地。
丽妃起初让仲过在宫外创立陵门,不过是为了能够拿捏后宫那些嫔妃外戚的把柄,继而让她在后宫的生活可以如鱼得水。
而她真正得宠的原因,得益于她无意中发现了皇上羁押了一名宫外女子。
那个女子,就是苗家香铺的女主人……月莘离。
那段日子里,施浮丽偷偷看望月莘离的次数,比皇上还要勤快。
当她得知月莘离本已是有夫之妇,还能让皇上魂萦梦牵,这个事实让她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妒忌。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月莘离是自缢而亡,实则是丽妃诓骗着她写下遗书,假意帮她出逃皇宫。
而当月莘离留下了那封绝笔之后,施浮丽让仲过将她吊在了一条白绫上。
月莘离这一死,让皇上悲痛万分,却又无处诉说。
这个时候,穿着一身蓝裙,模仿着月莘离一颦一笑的丽妃出现在了皇上的视野里,一瞬间,施浮丽看见他的眼中,有种东西亮了起来。
她知道那一抹光亮代表着什么,仲过每每看向她的眼神中,这种光亮经久不息。
一如施浮丽所愿,她被皇上拉上了龙榻,欲拒还迎掩面娇羞,衣衫轻褪,她闭上眼抱紧这个自己从来也没爱过,却不得不在他身下承欢的男人,柔软而顺从的每一刻,她脑海中都是顾世清的脸。
而抱着她夜夜欢愉的男人,也总是伴随着宣泄的快感,唤她:“阿离……”
是的,阿离。
而非,阿丽。
每每这时,她都会安慰自己,虚情假意过一生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自己又不爱这枕边人,这只是自己为了能让顾世清仰望她,所付出的代价而已。
施浮丽如愿过上了圣宠不衰,锦绣繁华的生活。
她入宫时的位份是常在,即便诞下了萧言竣也不过是个才人。
可如今不过是扮演成了另一个人,却直接获封为妃。
往年的宫宴,她连入席的资格都没有,可现在,她终于能够站在那个男人身边,接受顾世清的仰望,在他见礼之时,用清高傲慢的余光淡漠的瞥他。
可是,丽妃在所有的人眼中看见了艳羡的光,却唯独没有在她梦寐以求的男子眸底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对自己恭敬有加,却安静疏离,甚至连呼吸都是一丝不乱,举手投足从未有过逾矩之时。
然而,他在转身回向座位俯首和汇王妃说话之时,面上的神采却是那般鲜活动人。
杯觥交错,琉璃灯缓缓摇动,照在汇王妃微有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