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穿了身若紫衣裙, 发间压一枝翠绿的雀尾簪,除此之外别无他饰。虽素净,却不显得单薄,归根结底,是她那沾染了古战场风霜的铁血肃杀之意太过明显, 叫人不敢仔细看。
一错眼,旁人只会觉得她眼神冷如刀锋。
“听闻,她是不破关的女将军……”
“难怪如此威武。”
“果真是与京城中的诸位小姐全然不一样。”
人群之中, 有着低声的窃窃私语。
江月心的眼神望到哪儿,哪儿的人就战战兢兢地别开眼,不敢与她对视,生怕被她的眼神给伤了。江月心纳闷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才望见有人不闪不避的——
那是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贵女,穿一身湖碧色授藕望仙裙,领子与袖口俱是掐了金丝的花样,打扮甚是华美动人;更难得的是,她有一副沉鱼落雁的好相貌,叫江月心见了都要怔一下。
那女子不避她眼神,只是微微一笑,模样甚是温柔。这浅淡温柔里,还透出一分叫人琢磨不透的慵懒。
霍淑君立刻跳起来,在江月心耳边小声道:“就是、就是这个女的!说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叶婉宜!京城人都说,她才是本该做皇后娘娘的人……”她咬牙切齿了一阵,道,“叶柔宜就是这女人的妹子!”
江月心赞叹一句:“长得挺好看的,难怪叫京城第一美人。”
霍淑君问:“你不讨厌她?”
江月心纳闷:“无缘无故的,干嘛讨厌她?”
霍淑君追问:“京城人都说她才是原本的皇后!”
江月心愈发摸不着头脑:“可她现在不是皇后啊。”
霍淑君恨铁不成钢:“你就不气?不难受?不心里揪得慌?”
江月心挠挠头,道:“一点儿都不。”
霍淑君:……
顿了会儿,霍淑君白眼一翻,小声喊道:“你这头猪!”
江月心老老实实受了这一声“猪”,一门心思地往着陛下的位置瞧去——然而,那龙椅上空空荡荡,还没有人坐着,倒是旁边的西宫太后已到了,架子十足地招手,要几个贵女轮番上去给她瞧瞧。
江月心张望一会儿龙椅,又仔细盯着宫门口。每来一个人,她都要紧张一阵子。
——这个猪头不会就是陛下吧?!也太胖了!
哦不,不,他穿的不是黄色衣袍……
——那这个须发皆白、色眯眯瞧人的老头子……
哦不,不,年龄不大对劲。
——这个!这个!
一名身着薄黄色衣袍的男子,撩摆而入,玉冠紫带、薄唇紧抿,面庞有些瘦削,眼神亦略浑浊凶鸷。他的衣袍上绣了条龙,隐隐约约的登入云间。
江月心倒吸一口冷气。
莫非——这位就是天恭国的陛下,她将来的夫君?
凉凉。
江月心不知该说些什么,面色千变万化,手心里汗津津的。她已开始开动脑子,疯狂地思考着如何从这里逃跑了。
就在此时,门口的太监唱道:“淮南王到——”
江月心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男子衣上的龙只有四爪,乃是王爷的规制。这位面庞冷峻的年轻男子,应当就是西宫太后的亲生子,淮南王李素了。
江月心松了口气。
李素瞧也没瞧周围的人,径直朝太后身旁步去,目不斜视。走过叶婉宜面前时,他略略停了下步子,手指把玩着腰间一块摩挲得圆滑的玉佩。但那也只是一瞬,没一会儿,他便走了。
“江家小姐。”西宫太后忽然发话了。
清凉宫里瞬时安静了下来,唯有丝弦之声袅袅未停。
江月心立刻出了坐席,向太后行礼。
太后打量着江月心,见她眼神锋锐、面庞冷硬,便略有些不敢看她。但太后到底想替自己的亲侄女谋个机会,因此,她强撑着视线,雍容道:“哀家早就听闻江家小姐自幼长于深闺,多才多艺,颇具大家风范,这才让陛下心仪于你。不知哀家可有这个福气,瞧一瞧江小姐的舞艺,大饱眼福?”
此言一出,诸位贵夫人都忍不住微翘了嘴角。
什么“长于深闺”、“多才多艺”?谁不知道这江小郎将从小就出入战场,一点儿诗词歌赋都不会?
更何况,于群臣面前献舞,那是伎子之流的人才会做的。让堂堂的将军小姐献舞,无疑是在作践她。若是江月心真跳了,那可就是丢人现眼。
太后娘娘果真是要给小郎将一个下马威,好好羞辱一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边关女子,最好能让这江家小姐给太后的亲侄女儿叶婉宜腾位置。
一旁的江月心想法却全然与这群人不同。她蹙了眉,在心底疑惑不已——太后要瞧一瞧她的……武艺?这是要她与人比剑,还是耍起花枪?
她沉思了一会儿,抱拳一鞠,喝道:“末将从命!”说罢,便从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柄剑来,利索地挽出了漂亮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