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你知道你把什么人带进家门了吗?”
抬手示意孙子住口,奴良滑瓢用着一种敌友难辨的口吻,似笑非笑的为奴良陆生科普,
“传说中的此世最强巫女——朝日奈清流大人。”
清流:“……杀了你哦。”
“噗。”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对持许久,还是奴良滑瓢先忍不住笑出声,他一边笑一边张开手把清流抱起来转了一圈,又稳稳的放在地上。
“是……清流大人?”
“真的是她?人类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开什么玩笑。”有妖怪啧了一声,“那家伙还能被称作人类吗?”
“好久不见。”滑头鬼无视身后的窃窃私语,拍了拍她的脑袋,“丫头。”
“好久不见。”清流倒不见得有多高兴,她眯着眼睛打量了奴良滑瓢一会儿,凉凉的切了一声,“你居然还没死啊。”
“说什么呢。”奴良滑瓢笑眯眯的掐着她的脸颊,使劲往外一拉,“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牛鬼!”他忽然喊了一声下属。
“是,大将。”
“喝一杯吧。”奴良滑瓢说。
清流拉着已经吓傻了的土间埋跟在他身后,慢吞吞的在首座上坐下。
牛鬼拿着两个杯子和一壶酒,放到两人面前,退下去的时候还瞪了清流一眼,表情十分之不友好。清流回了他一个狠狠的眼神,没好气的别开头。
“这杯酒,你欠了我五百年。”
奴良滑瓢执起酒壶,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个杯子都斟了半杯。
瓷白的酒杯,清澈的酒ye。
微醺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好像还带着丝丝缕缕樱花的气息。
五百年后,故人重逢,当浮一大白。
盯着杯子看了片刻,清流突兀的笑了一下:“是这样吗?”她端起杯子又认真的看了两眼,慢慢的说道,“我记不清楚了。”
其实哪里有五百年那么久呢。
不过是几个月前,她从繁华的街道上消失,出现在某处森林的水井里。捡了一个孩子,守护了一座城池,认识了一个妖怪,然后再次从井里跌落,回到现在。
如此反复。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从来都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已经死了,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和樱姬说。”奴良滑瓢漫不经心的嗅了嗅杯中酒,“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是么?”清流笑了笑,视线落在奴良陆生脸上,“难怪我觉得这孩子眼熟,原来真的是你的后代。”
“是鲤伴的孩子。”
“鲤伴呢?”
“死了。”
“……啊,这样么。”
清流顿了一下,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说毫无波动也未免太过冷酷,说十分悲哀也有点言过其实。讲到底心酸是有的,却也不是十分浓郁,她叹了口气,又说了句‘是这样啊’。
“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你还活着,我也没死,鲤伴的孩子和妻子也好好的,大仇得报。”奴良滑瓢举杯,“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说得对。”清流微笑,“已经很好了。”
“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走一下流程才好。”奴良滑瓢难得摆出正儿八经的神色,又把杯子往前递了递,轻浮的眉眼陡然间透出几分厉色。
“请与我交杯。”
滑头鬼庄重的说道。
容貌还透着几分青涩,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看上去都有点过份年轻的少女笑起来,把手中的杯子轻轻往前一磕,听着那一声脆响。
“干杯。”
她说着,仰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眨眨眼睛把眼里水汽眨掉,把杯子啪的放在桌上,清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扭过头看了看下面坐着的跃跃欲试的大妖怪们。
“你们不会想玩车轮战吧?”她眯起眼睛,有点吊儿郎当的笑起来,假装一本正经,“小姑娘在这儿呢,我可不能答应的啊。”
“诶诶诶……”突然被提到的土间埋有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清流大人这话说的。”毛娼ji笑嘻嘻的举起酒壶,风情万种的对土间埋抛了个媚眼,“我们把小姑娘送回房间里去睡觉,您留下不就可以了么?”
“胡闹。”清流笑骂一句,倒也没有拒绝。
她扭过头低声和土间埋解释了一下,小声哄着说自己一会儿就回去,别担心。土间埋对了对手指头,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自己插不进去话,只能扁扁嘴点头说好。
“那……那你早点回来啊,别玩太久了。”土间埋期期艾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跟着纳豆小僧往外走,一边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也别喝太多。”
“知道啦知道啦。”清流笑嘻嘻的摆摆手。
结果土间埋前脚出去,清流后脚就跟这些久别重逢的妖怪们喝了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