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一个好觉,如今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仿佛还能听到他那温柔宠溺的笑声。
她同明远慢慢帮他换上他一直最喜爱的那身水色直裰并那藕色的纱衫,重新梳了发裹了幅巾,她摸着他冰冷的脸颊,轻声道:“公子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就到那洱海边了。”
后院老医生早已安排门生们扎好了木柴,待那火焰吞没了那人,明理一个腿软倒在了地上,明远去扶,她却摇头不肯,双手捂着脸痛声而哭。这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那般抱着自己耳鬓厮磨了。
天上突然又降起雪来,众人抬头看去,漫天彤云,风吹尽了脸上的泪珠,吹进了千疮百孔的心。
那医生便带着学生们散去了,明理将那乘着骨灰的瓷罐护在怀里,久久不肯离去,眼睫上已是结了冰霜,明远不忍心她这般折磨自己,只管抱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扶着往屋里去了,她却三步两回头,似乎云卿的魂魄还在原地般。
到了中午,尚等不及雪停,两人便告辞骑马去了。明远稍稍放缓了速度,想起那老医生的话,这位娘子的右臂怕是以后提不了重物了,更别说舞剑挥刀了,若是不好好调养,以后会不会彻底废掉也不好说。他便内心思忖,待到了大关,需得同师父隐姓埋名,重新过人生一场才为上策,他定要护得她余生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的很难过,写完很晚才睡着
☆、故人
终于在入冬时节,到了大关城,他师徒二人坐在马背上,自上而下俯视着那蓝如宝石的洱海,温和的风吹开脸上的笑颜来。
明理从怀中摸出那玉坠,捏在指间,而后又放到唇上,细声道:“我们终于到了。”言罢,扬起马鞭朝山下的城内奔去,明远紧随其后。
果然那驿所里掌管钱物邮寄的差使闻得他们的身份,恭敬的取了银票给两人过目,自然是云卿之前变卖家产所得,签了字收了票据,二人疲劳得紧,随便找了家客栈就睡下了,次日到了晌午,两人才慢悠悠的收拾起床,吃了那大关的特色饵丝,便有掌柜举荐的牙子来接应他们。师徒两个跟着那牙子走了大半日,才选定了紧挨海的一处石头堆建的院落。
“两位果真是好眼力,这白石搭的房子啊在这儿可是不常见,寻常百姓家都用不起这么好的材料,这本是此地之前一位望族的地产,因举家迁去北方为官,所以才把这处房子卖掉了,这房子结实地紧,根本不用担心漏风漏雨的。”那牙子倒是说的都是大实话。
明理四处端详了番,却见果真装修Jing良,又是各处设施齐备,尤其是书房里那张红楠木鱼戏水雕书案十分得她意,便当场交了钱,画了押,一切手续齐全完毕,那牙子忙谢着打着千儿告辞去了。
把那堂屋擦洗一遍,将云卿的骨灰盒置到案上,又特意请人刻了牌匾,每日烧香的供奉了起来。
就这般,二人忙前顾后的过了小半个月,才算安置妥当了,明理因那右臂依然使不上力,也做不了重活儿,只得整日看书消遣。
这日,她正在案前提笔做著,计算着将半年来一路上的奇闻异事都记载下来。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她顿时紧张起来,笔啪地摔在雪白的纸上,染出团团黑墨来,彼时明远正在院里学着做些木活儿,听此随手拎起手中的斧头,踮着脚三步两下的到了门后,那叩门声依旧,他便悄悄地乜眼顺着门缝打量去,见是一个穿着粗布衫,戴着圆顶幞头的清秀少年,遂放松下来,隔门问道:“来人是谁?”
那少年在门外应道:“荆州的朱公子。”
明理此时已是候在了一边,他二人这些时日都同那惊弓之鸟般,如若真的再遇追杀,只好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了,也好祭拜云卿在天之灵。
听闻那人说是荆州的朱公子,明理着实吃了一惊,这荆州的朱公子怕只有那一位,便示意明远快些开门来。
待开了门,那少年抱拳细问:“不知二位可是那日月城的人家?”
这便是找对了门,明理点头应答,一边慌把他招呼进来,赶紧关了门,神色端正道:“正是,小郎君快进屋喝杯茶吧。”
一时间,互相问了好,这少年原是朱载言的得力手下,名唤潘晓旭的,自那日他们告辞离去之后,朱载言便洗心革面,重新做了个爱民的好藩王,自闲下以后,便想起明理来,又估算着日子,派了心腹前去暗暗探访,一来看她是否平安,二来正好询问是否需要他帮助的地方。
说着,潘晓旭从挎包中取出一封信来,亲手交与明理,明理当下内心情绪复杂,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将信默声念读一遍,自是感激不尽。
“我们的确遇到了难处,如果王爷能助予援手,那我定当衔草相报。”说罢,明理将这以后的遭遇都细细说与了潘郎君,那少年听了,连连叹息,道:“这冯忠小人,如今欺瞒圣上,做出无数伤天害理之事,他这般罄竹难书,就连王爷也差点被他陷害,若不是圣上内心十分念及手足之情,只怕也已深陷不利了。”他握着拳头砸了那桌子,愁着眉头,却又看向那师徒两人,安慰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