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人,我愿应你一件事,这里最有价值的一件物事,你便拿走吧!”
纪琯纾的眼神倏地亮了:“姑娘此话当真?”
“怎的还叫姑娘,当真是个榆木脑袋。”彩儿看他终于露出了急切的模样,羞得捂住了发烧的脸颊,连忙跺脚,“既是应了你,哪里还有反悔的道理!”
“那便请姑娘闭上眼睛,在下冒犯了。”
彩儿闻言,一颗心简直要蹦出胸膛,只好羞羞涩涩闭了双眼,微微倾起脸,嘟起双唇。
“没事,我不会怪你。”
片刻,正当彩儿脸上烧得要冒出火来的时候,纪琯纾彬彬有礼的声音传来:“姑娘请睁眼吧。”彩儿正心下疑虑,血契怎会结得如此之快,一睁眼便见到——
百里花田,灿灿金波,一瞬间枯了个彻底!
只剩下一堆干枯的jing叶,可怜地铺了满地。
彩儿正瞠目结舌的时候,纪琯纾那边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而还有点歉疚:“这华草草心珍惜无比,麻烦姑娘割爱了。”
“你不是——”彩儿简直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面前的男子欠身而走,片刻间便腾云离开。
后来离朱遍寻丹熏山,不见耳鼠的一点踪迹,回来向纪琯纾抱怨之时,却听得他的这次奇遇,便是连声的跺脚叹气。
“我怎么没有这样好的运气!话又说回来了,你是当真不知道她话中之意?”
纪琯纾当时正专心致志拿华草草心炼着镇魂丹,闻言正色道:“我最近魂境不稳,这华草草心对我来说,便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了。莫非当场还有何宝物,我没有发现?”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啊纪琯纾!”
后来听说耳鼠与诸怀结了血契,离朱也便死了心。这诸怀可是个狠角色,性情暴虐,山海中没有谁会去找他晦气。
只是那耳鼠似乎从此便对纪琯纾产生了兴趣,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他的名号,凡是琯纾出现的场合,必有那个彩儿姑娘。诸怀虽性情暴虐,却不知为何,对这件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纪琯纾虽然是性情迟钝,但也被这彩儿姑娘缠得没了办法,直到纪琯纾落入凡间,这耳鼠才消停了。
只是这次又见到了纪琯纾,这耳鼠依然热情不减当年,依然是那双含情目,一眨不眨盯着纪琯纾:“琯纾哥哥!”
纪琯纾正转身想跑,便被离朱和彩儿一人架住一边,往山上抬去。
“琯纾,你着急什么,既然路过,何不上去坐上一坐。”
“对啊,琯纾哥哥,彩儿可是想你得很呢!”
那边纪琯纾正被缠得焦头烂额,这面纪嬛却是冷眼看着一场闹剧。
“按你所说,步步皆苦,苦不过众生苦海;道道皆空,空不至前尘尽忘,对吗?”
那人简直要拍手叫好:“小女娃有灵性!莫不是要投入我门下,与我做一对快活师徒?”yIn邪的小眼睛上下一转,似乎把纪嬛打量了个透彻,“我自是乐意之极!”
“我说你荒唐。世间最苦,不过难渡众生于苦海,世间大道,却是谋天下喜乐开怀!”
纪嬛脸上并无激动的神色,反而有种厚重压抑的苍凉,她周身寒凉又寂寥,仿若绵延过千年的时光。
那人砸了咂嘴,像是有所顿悟,却又摇头笑了:“你这女娃娃,这可是上神们留下来的至尊法典,你竟然也想忤逆,你以为你是谁啊?”
说着,那人拎起手中的刀,晃了两晃便向纪嬛冲来,“你不会认为单凭几句话,便能劝我向善吧,女娃娃,圣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非圣贤,只渡该渡之人。”
纪嬛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冲过来的那人,指尖泛起阵阵涟漪:“对你?只是朝闻道,夕可死也。”
一阵强光从纪嬛指尖泛出,光芒褪下,那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应龙现在相信了,纪嬛确实是山海间一等一的凶兽,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纪嬛却是挥挥手解了应龙的禁制,转身继续向山顶爬去。应龙有种忖度人心的尴尬,只得紧走两步,跟上了纪嬛。
一方小小的火炉燃着暖暖的焰,上面温着绵软香滑的新酒,主人却没有斟一杯的打算。
“白先生,酒已经温好了。”
身旁小侍者看着先生好似睡着了,便出声提醒。
斜倚在塌上的白先生依然闭着眼睛,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本来酒温好之时,便是贵客临门,只是出了点小岔子,少不得要帮上一把了。”
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天空变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那人睁开眼睛,却是像雪色般纯白的瞳仁,干干净净,不存世间万物。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纪嬛和应龙正一步一步向山上爬着,却突然看到空中飘起雪花,雪越下越大,遮住了他们的视线。眼前却模模糊糊出现了昏黄的灯火,应龙大喜,连忙向前跑去,纪嬛闭目感受了一下,也跟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