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这天,出门时,子规接过杨与寄给的外套穿上。
“又下雨了。”
子规讨厌下雨的清明节,可每年的清明几乎都是Yin雨连绵,要么便是狂风暴雨,就像要配着这天压抑的情绪似的。
一上车,子规便有些眩晕,下意识的便往杨与寄肩上靠,靠着靠便躺到了腿上,司机开的很稳。
上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温热的手抚动着他的耳朵。子规并没有不舒服,带着温度的触摸反而还好。
八年前,他也是这么跟着妈妈去墓园。清明本就是去缅怀逝者的日子,却没想成,要去缅怀的人,就这么因为车祸没了。
尖锐惨叫中,被撞压得一片残渣的车子,白花花的脑浆与血rou混作一团,躯干分离。
而幸运的他死了,又活了。他妈妈却没有那样的运气,四处散落的惨状,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最后只判定成一场车子零件老化失灵的交通事故,可子规心中清楚,是谁动的手脚。
借口有事不跟着来的父亲,在见到他这个小的没死时,是多么的失望。
雨雾蒙蒙中,山脚下寂静的墓园模糊朦胧。
子规放了花后,便蹲在墓碑前,沉默的看着那张小小的照片。
身侧的人也蹲了下来,没有言语,只是陪着他。
一把不大的雨伞将两人笼罩在一起,隔开冰凉的雨水。温暖的热度近在咫尺,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砸在墓碑花束上,将一切隐在雨声之中。
子规记得杨与寄他爸的墓也在这附近,于是便问,“你爸的墓不是在这不远处吗?顺便去给你爸也上束花?”
雨天路滑,走过的石阶如笼了雾的镜面,一不小心便会打滑。杨与寄将身侧的人揽紧了些,举的雨伞也倾了些。
“不用,上过了。”
子规一脸疑惑的去看杨与寄,“你什么时候上过的?”
“前几天。”杨与寄淡淡回道。”看路。”
“哦。”
杨与寄每年清明这天,好像都是跟他一起来这边。也没见杨与寄去扫过他爸的墓,问了也说提前扫过了。
不过杨与寄他爸也不算什么好东西,杨与寄不愿意去扫他的墓,也没什么奇怪的。
“子规。”
略显老态的中年人带着一个青年走来,将他们喊住。
子规看清是谁后,都懒得理会,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就要拉着杨与寄走。
子明安身边的青年却直接伸手就要将他拉住,被杨与寄握住后狠狠甩开。
“动手动脚的是想找死吗?”杨与寄看着那个揉着手的青年,语气冷淡。
那青年明显气了,却碍于杨与寄的块头,只是看着他们低声骂了句脏话。
“你骂什么呢?再骂一句试试。”子规听的不清,听清的几个字都是很脏的,气上心头。
“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子明安此时才开口,疲惫苍老的姿态显得面相都和蔼了不少,“子规,爸想找你好好说几句都不行吗?”
子规并不吃这一套,“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子明安叹着气,说着子规小时候是怎么粘着他,追着在后面喊爸爸的事。又说起子规的妈妈在时,一家三口是多么的幸福美好。
子规面无表情的打断子明安的话,“闭嘴。别来恶心我。”
“你怎么跟爸说话呢?”青年听了便皱着眉指责子规。
子明安拦住青年,并不介意,十分包容理解子规的样子,“是我这几年对你疏忽了,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呵。”子规冷笑一声,他知道这人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他妈妈死后,所留下的婚前财产,按律师拿出的遗嘱全都分给了他,这人是一分都没捞到。
少时便千方百计的哄他将东西交出,如今那公司出了问题,自然是又想到了他。
当他是什么自助取款机吗,他又不是傻子。
“公司毕竟也有你母亲留下的一部分,你不为别的,就为你母亲。你也应该帮帮爸,帮公司度过这次危机。”
“你是你,我妈是我妈。我妈她留下的那些股份,我早就卖掉了。跟你沾边的东西实在太恶心了,留着还膈应人。”
子明安神情有一瞬间僵住,随后便有些愠怒。
“钱你也别找我要,就算是把钱扔大街上,随便找个人给了,也不会给你。”
“害了我妈,还用着她的钱养着只比我小一岁的私生子,你就不害怕她半夜回来找你吗?带着你的私生子给我滚。”子规说话毫不留情,眼中直白的厌恶从头到尾就没掩饰过。
“你说谁私生子?你他妈的嘴这么臭,是不是欠教训?我妈光明正大的和爸结过婚,用不着你在这里编排。”
对于青年,子规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爸永远都不会害你妈,也不会害你。你做事太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