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个人?高炫口中情商低如一头猪的我真的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在骂自己的父亲不是人?我只能做出这个设想。
“他做了什么错事吗?”我说出心中的猜想。
高炫没再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风平浪静地看着我。
高手,真是高手,掌控别人的情感已经如此厉害,还能准确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真想当场下跪给他磕两个响头,求他把这招传授给我。
我数值为负的情商如同病床上的心脏停跳的患者一样,需要拯救。
我在心里呼唤:高医生,救救我吧,救救孩子吧。
见他突然笑了笑,我赶紧结束内心的病危演练,将皱起的眉头恢复原状,做出以前“随时准备听候差遣”的标准小弟脸。
“过来,给你看个东西。”高炫掏出手机喊我。
即使是恶作剧也认了,我像一条迎接主人的小狗那样开心,差点就要摇尾巴。
走近高炫,见他要把手机支给我看,我索性蹲在他身边,与他并排。
高炫把手机支到我面前的同时也把头顶上的遮阳伞朝我倾斜,这个举动让我好感动。
我总觉得他还是以前那个高炫,以前那个看我时,眼里永远带着喜爱的高炫。
手机屏幕里是一张动漫人物图,成年男人体型修长,五官俊美,头顶长一对长长尖尖的耳朵,身后的尾巴毛发浓密。
我注意到男人的手指,只有四根,中间两根手指比外围的手指略长一点,指甲细且尖。
“这是我的爸爸。”高炫说。
应该是狐狸,我看得出来,这个动漫人物身上非人的特征都是属于狐狸的。
我不知道高炫说这话的意思,但听语气不像在开玩笑,便笑着接话,“好帅啊……”
我觉得他是被网络游戏残害太深入了迷,大起胆子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拓野。”高炫立刻回答,“这上面不是写着吗?”
图片右下角有人物名字,我刚看清楚那两个小字,他将手机收了回去。
察觉他在看我,我悠悠将目光投向他,他专注地看着我的手臂,说,“你身上的胎记去不掉了吧。”
“我妈说,十五岁就可以做手术了。”我颇有信心的回答他,却马上被泼了一盆冷水,高炫毫不客气地说,“你妈骗你的。如果可以手术,不用等到十五岁。”
我想反驳,却没怎么有底气。想到周岚迪已经三个多月没回家,没给我打一个电话,就更加没有底气。
“你身上的胎记太多了,这种情况不可能手术的,我百度过了。”高炫语气友好。
百度过了?他居然这么在意我?我心里突地升起一些莫名而来的小火花,呲拉呲拉地燃着。
“要不然,你去纹身吧,把全身都纹满,那样好看,而且比手术好。”高炫说得诚恳。
我看着他,表情有些为难。他又说,“如果你全身都是纹身,那些欺负你的人怎么也不敢太过,而且,这样一来,你身上的缺陷就消失了,也不会再被人笑。”
他在为我着想,他还是以前那个高炫,我眼里闪着感动的光,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像小狗欢喜主人那样抱他。
高炫好像看出来了,大力把遮阳伞甩我身上,起身走了,留下一句,“不出汗就算了,懒得再等。”
*
强烈的求知欲使我现在就想把这套练习题做完,但是家里的草稿本用完了,我决定出去买。
打开装零花钱的罐子,我拿出一百元,盖上罐子的时候,我用眼睛大致数了一下里面的现金——约三万。
言语描述不出我看到钱时心里的那种落差,我觉得我什么都缺,缺情商,缺朋友,缺正常的母爱,缺能陪伴我长大的父亲,缺别的孩子都有的快乐童年,唯一不缺的,就是钱。
出门刚走一段路,我在花坛的转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近一看,真的是他。
“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话音刚落,高炫偏过头,躲着我的视线。
高炫好像在抹眼泪。他哭了?我吐了吐舌头,为自己尴尬三秒钟。
默默退后几步,这样,我就看不见他的正脸了,不会让他觉得无所适从。我没离开,站在他身后等他不再躲我。
高炫是学校里的大哥大,很难想象他会因为什么而哭?我正想着,听见他喊我,“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坐在长椅的另一端,乖乖地回答,“我家住在这儿。”
一阵裹着热浪的晚风徐徐吹来,高炫目光跃过我望了一下我走来的方向。
我所居住的这个别墅小区住户很少,公共区域走的是上流社会风,路灯高贵又冷艳,和古典希腊油画一样——是摆设。
立得老高不说,散发的还是故作深沉的暗黑系微光,月亮婆婆的一根小指头都分分钟把它碾成渣渣。我连高炫刚才到底哭没哭都看不清。
这么坑娃的设计,居然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