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容貌在御江澈的脑海中已经快被时光给冲刷殆尽,如今回想起母亲,他只能依稀想起那线条Jing致的下巴,还有那始终含着悲伤的微笑。
在年纪很小很小的时候,御江澈最喜欢偷偷跑进卧室,趴在母亲的腿上和母亲撒娇,这时候母亲总会把他抱入怀里,轻声哄他,和他讲述许多故事。
那些都是母亲年轻时的经历,御江澈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哪怕当时的他过於年幼,听不懂,但一想到能更了解母亲,他就打从心底地感到开心。
然而每次时间到了,父亲都会准时走进房间里把他赶走。
最初他紧紧抱着母亲,打死不跟父亲离开房间,父亲当时没说什麽,表情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母亲安抚着他,和父亲说了当时的他不能理解的一句话。
──“再让小澈陪我十分钟,今晚我随你处置。”
父亲允了,御江澈以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获得了大胜利。
可当他下次再去找母亲的时候,母亲的脖子上多了一个项圈,他原本看不明白,也没心里想去。时间到了,父亲再次进了卧室,但是他故事没听完,本想故技重施地撒泼任性。
但是当父亲按下按钮後,母亲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发出尖叫时,他什麽都明白了,可他什麽都做不到,只能呆呆地流着泪,看着父亲来到他面前蹲下,支手托腮,笑得愉悦而残忍。
──“你看,都是因为你一直缠着你母亲,所以你的母亲才会被惩罚。”
自那之後,御江澈去找母亲说话的次数明显有了减少,就算去了,也是心不在焉,视线总是盯着门,像极了一只受惊吓的仓鼠。母亲见他这样,某一次终於忍不住把他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他。
他感觉到了肩膀的shi润,母亲哭了,他也哭了。
後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到了上幼稚园的年纪。换上制服後的御江澈兴高采烈地跑去了主卧室,想让母亲看一看他这身新装。
但是母亲似乎太累了,就算他进了房间,蜷缩在大床上的母亲仍旧没有醒。
御江澈迈动小短腿,跑到了床边想把母亲摇醒,但一时没有注意,不小心扯下了被子。
他清楚地看见了母亲一丝不挂、青紫交错的纤瘦身躯,铐着母亲的脚踝,把母亲栓在床上的锁链,以及那泥泞不堪,布满白浊Jing斑的下身。
随後母亲呻yin一声,茫然地睁开眸子,在对上御江澈骤缩的瞳孔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此刻屈辱下贱的姿态,惊慌失措地拿被褥遮挡住自己布满欲痕的身体,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过往,抱住了双臂,浑身抖个不停,恐惧的眼泪不断坠落。
年幼的御江澈以为是自己惹哭了母亲,连忙走上前,伸出手,想和以前一样安慰母亲,然而这一次,他的手还没碰到母亲,他就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跌坐在了地上,後知後觉意识到自己被母亲甩了个耳光。他很疼,但是他没有哭出声,只是不断用手背抹去眼泪,他已经上幼稚园了,他长大了,他必须要坚强。
许是那一巴掌过於响亮,御江澈重新站起时,他的母亲已经恢复了正常,正难以置信地捂着嘴,泪眼婆娑地注视着他。
他爬上床,母亲立刻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泣不成声地和他道歉,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御江澈年纪太小,不知道该如何用确切的词汇来形容这时的母亲。
他觉得母亲就和橡皮筋一样,被扯到了极限,随时都会断裂;又像是一座沙丘一样,风一吹就散掉了。
总之都不是什麽好的感觉,御江澈後怕地抱住母亲,试图从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汲取一丝安全感。
他转移话题,告诉母亲他明天就要去幼稚园上学了,话音nai声nai气,口吻却成熟得不像个四岁的孩子。
母亲听说後将他推开了些,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他,遂而破涕为笑。
──“会紧张吗?”
御江澈摇摇头,说他很期待能够去幼稚园认识新朋友。
他的母亲笑弯眉眼,又和往常一样,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瓜儿,轻声说。
──“明天你放学和司机顺路去买块蛋糕,等你回家,我们再一起好好庆祝。”
御江澈闻言,脸上的伤彷佛也没那麽痛了。他扑进母亲怀里撒娇,大声说最喜欢妈妈了。
因此他没能发现,他母亲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盛满原谅一切的释然。
他当然也想不到,这是他最後一次见到母亲。
隔天放学,他让司机载他去了蛋糕店,趴在橱窗前,面对琳琅满目的蛋糕陷入了选择障碍,耗了好一阵子,他才终於挑了一块彩虹千层蛋糕,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抱着蛋糕盒子,内心充满雀跃。
这是他第一次与母亲一起吃蛋糕。
他已经想好了,等一下他要亲手帮母亲切蛋糕。
但回家後,迎接他的却是冰冷的噩耗。
捧在怀里的蛋糕砸在地上,就跟他的母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