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尖细的惊呼声响彻楼宇,四面八方的房间不约而同地打开了门,房客们探出头东张西望,寻找尖叫声的来源。
“你听见了?”
“声音这么大,聋子都听得见。”
“什么情况,死人了?”
“哪个房大早上叫春啊!”
整个三楼只有306的门没打开。
苏琪头昏脑胀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裸着身子冲到卫生间,在镜子里看到了满身是草莓的自己的裸体。
“我靠!靠——”
又是一阵空谷传响,哀转久绝的哀嚎。魂不附体的omega又裸奔着冲回了床边,在那团褶皱的被面之中搜寻许久,终于在床边沿和被子角找到了自己的裤子和内裤。
糟透了…自己究竟是…
在迷蒙中醒来时,他就发觉到自己的浑身酸痛。空气中荡满了橘子味和一种叫不上名字却无比熟悉的花香。当他颤抖着双臂将自己撑起时,一股滑腻的ye体从他两腿之间的Yin道里淌了出来,同样是花香味。
巨大的恐惧让他不得不想起十年前的出租屋之痛,可…自己并不像是被强暴了的样子:身上除去欢爱时的唇印和轻微的齿印,没有任何一处看上去像是伤害性的疤痕,除了腰部有些酸痛,浑身上下也没觉得哪不痛快——甚至他还觉得身子像是漂浮在云朵上悠游,舒适。
可自己总归是和某个人不明不白地发生了关系!而且很显然,这个“活雷锋”在完事之后提起裤子走人,挥一挥衣袖,一片云彩都没有带走。就在苏琪打算去大堂调取监控时,他看到了床底前脚的一张字条。
字条上的内容让他因感冒而温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认得这笔迹,是顾念东无疑。
顾…顾念东?昨晚…
苏琪的头猛烈地疼痛起来,他仿佛被无法改变的现实摄取了灵魂,木木地跌坐在了床上。
记忆漩涡疯狂旋转,漩涡的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苏琪拼命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可那些本就被宿醉和信息素而蒙蔽的记忆如同手中的沙,越是想用力握住,就越是加速它们从指缝之间流逝的速度。只有闪动着的,如同PPT一样的画面一幕幕切过。
第一幕,他收到了大学同学聚会邀请,时间和他的工作并不冲突,而且他算是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满意——换句话说,他觉得自己属于原来那群老同学里“混得不错”的一批人。虽然职位工资什么的比不上最顶尖的那一批alpha和beta,但已经是他这个omega能在职场中做到的天花板了。至少在同学之间聊天时,他可以很坦然地说出:我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的。
所以他欣然赴约。
第二幕,他在酒会上和当年的大学舍友聊天,舍友们都已为人妻为人夫,不是聊自己的死鬼老公性能力衰退,就是彼此抱怨家务活太多,再有已经生了孩子的nai妈nai爸们交流育儿经验。单身又是职场强人的苏琪完全无法融入他们的交谈。他的画风就和别的omega们极其不一样,只能自己失望地喝闷酒。
不过还是有不少omega朝他投来羡慕的目光,都说,“啊呀呀,还是苏琪好啊。不结婚也不生娃,自己给自己打工,也不用走进婚姻这座围城里。你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幸福,也最轻松的了。”
苏琪听到这话,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一圈这些已经完全世俗化的omega的模样,笑而不语。
第三幕,是他看到右手边第三桌聚集了一团人。他偏着脑袋看了看,人群中心是那个混蛋顾念东,四年过去了,这货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样子,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收割迷弟迷妹。苏琪翻了个白眼,没有像那些仍然单身的omega一样凑过去,他只觉得晦气。
第四幕,是散会时他被班长的祝酒辞所触动。念及这些年自己的拼搏,挣扎,在无数次奔溃的边缘最后坚持了一口气而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也算是朝着自己的理想稳步前进。唯一可惜的,就是在工作期间他因为omega的属性以及事事争先的性格而遭到一些alpha和beta的非议和嫉妒,在人际交往方面,从高考毕业离家到现在将近八年,他还是没有一个朋友,更别提恋人,他是不可能找恋人的,也不会有人愿意和他一个双性人在一起。
孤独时装作不孤独是件诛心的事。他的眼里泛出泪,将一大杯白酒一饮而尽。
半分钟后,他发情了。一副势不可挡的阵仗,后颈处的橙香味开始向会场各个方向流散。他从来没喝过酒,也完全不知道原来白酒会让自己发情期紊乱。为了逃避人群,他从班长那里要来了一张房卡,躲进了酒店房间里。
第五幕,在走向宾馆的306房间的床时,身体的信号告诉他,他已经进入了深度发情,他已不知天地为何物,跌入柔软的床铺。
能够回忆起的画面只有这些。至于深度发情之后自己做了什么,顾念东为什么会出现,他俩又是如何滚到床上的…他真的一点点都想不起来了,就像记忆被删档了。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