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里斯塔在这两天大长了见识。比如第一次坐头等舱,入住豪华的地下室,出入高档餐厅,现在他还要做一个地下咖啡厅的服务员。
他对着镜子瞅了瞅自己的装束:白衬衣打底,打了个黑色的领结,外面套着修饰身形的西装马甲,再往下是被烫得笔直的西装裤和锃亮的皮鞋。
他要以这种装束做副官。
出于安全考虑,黑犬不会线上安排任务,这家咖啡厅就是黑犬的联络点之一。如果有雇佣兵要接活,他们就会来到这里。奥里斯塔需要一手拿着咖啡菜单,一手拿着任务菜单走到包厢里,向他们推销联络员搜寻到的业务。那些雇佣兵大老爷们,就悠闲的喝着咖啡,向副官问这问那,什么任务时间啦,报酬啦,甚至有时会让副官帮忙安排一下他们的任务时间表。也有些雇佣兵只是来这里放松,或者领取报酬,就坐在大厅,副官此时就彻底沦为服务员了。
在奥里斯塔来黑犬之前,伍德并没有向他提起工作的细节。但是奥里斯塔也不恼——随便吧,有钱拿就行。
现在是早上七点,奥里斯塔刚换下值夜班的同事,咖啡厅里除他以外还有两个打盹的副官。他无所事事地打量咖啡厅。不得不说这群粗人还很会享受。
在房间的一侧摆放着木质的书柜,上面是琳琅满目的书。那些书并不只是为了装点门面,它们都是些好书,涵盖面很广,有爱情诗集,神话传说,人文历史,自传小说,甚至还有自然科学类的专业书籍。书也是新旧不一,其中有一本极大部头的书,纸页发黄,装帧Jing美,牛皮做的封面上用金字烫着“圣经”。
学过历史的奥里斯塔记得这本宗教书籍在两百年前就停止了印刷。
书架的主人仔细地搜寻这些书,又好像把它们忘在了这里,书架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奥里斯塔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一页:
我逃跑,为了让你追赶;我不时回头,确认你的身姿。
轻轻跳跃,轻轻跳跃,心脏怦怦跳。
耳朵竖直,我满心欢喜。
你想要我呢,这么专心致志地追赶着我。
他又踱着步子走到前台,随手拿起一张唱片放进放唱片机。
他干完了这一切,就听到有人下楼梯的踢踏声。客人来了。
那是一个独眼的雇佣兵,一只眼睛是褐色,一只眼睛里只有眼白。雇佣兵找了张皮沙发,斜斜歪歪躺着,大着嗓门说:“伍德的副官呢?打钱!”
一听到在叫自己,奥里斯塔赶忙拿着账本端着咖啡走了过去。
雇佣兵把他上下打量一番,意味不明地勾起一边嘴角:“是你?昨天中午和艾迪莱斯坐一起的那个?”他从鼻孔里哼笑一声,“新人,我好心告诫你一句,靠近那家伙没好事,小心哪天发起疯。”说完,还用一只手在脖子上比划比划。
奥里斯塔嘴上说着:“谢谢大哥提醒。我昨天刚来,还不知道他的事。”
雇佣兵一面调出任务完成的证据,那是一则新闻,报道某个大资本家心梗去世,一面和奥里斯塔说:“我就和你讲一件事,当时闹的挺大,黑犬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注视着虚空中的某处,陷入了回忆,“原来我和我兄弟接了个活,一千万。是笔很高的数字,对吧?我兄弟当时欠了高利贷,准备做完那一单就收手。当时已经确定下来了。”
“但是艾迪莱斯那个神经病说他要做这个活,要我们让出名额。”一提到这个名字,雇佣兵的牙齿就咬的咯咯响,“黑犬里就没有这种先例。但是艾迪莱斯把枪抵在副官的太阳xue上,逼他把名字改了。后来在一次组织聚餐的时候,我兄弟和艾迪莱斯大吵了一架。”
“准确来说也不是吵架,只是我兄弟在骂,那神经病就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极端不要脸。我兄弟气急了,朝艾迪莱斯打了几枪。他枪法很好,毕竟是敢接一千万的活的人,但是那几枪居然一枪都没有打中。艾迪莱斯这家伙就和幽灵一样,连子弹都没办法打中他。”
“然后艾迪莱斯扔出个什么玩意,我兄弟就倒了。我跑过去扶他,看到他胸口上像喷泉一样汩汩冒着血,伤口上插着一把西餐刀,上面还有油。那家伙——那个神经病,还坐在座位上用叉子起一块哈密瓜,吃得嘎吱嘎吱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尝尝西餐刀穿过胸腔的感觉。”说完了,雇佣兵把手攥地咔咔响。
雇佣兵把故事讲的绘声绘色,那把油腻腻的刀仿佛插进了自己的胸口上,而艾迪莱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笑。奥里斯塔问:“为什么黑犬不把他驱逐出组织?”
瘦小的副官被雇佣兵讲的故事吸引了过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嘿了一声,说:“黑犬的名声一半都是他扛起来的,有的活只有他能做。”
矮胖的副官补充道:“没有他就没有黑犬。”
一胖一瘦的副官一唱一和:
“他是一只疯狗。”
“草芥人命。”
“一个刽子手。”
“杀人手都不抖,眼睛也不眨。”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