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迪莱斯后来七八天没有到咖啡厅,也没有联系奥里斯塔。但这并不意味着艾迪莱斯离开了。在这几天里,几乎每天都有新闻报道,某个广场上或者商店里出现了死状惨烈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凶手,警方认为这是黑吃黑的案件。但是黑犬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艾迪莱斯主动搜寻并杀死了那些追杀他的人,并且警告所有意欲杀他的人。
这也是黑犬的地下咖啡厅的当下热门话题。每每有人在谈论艾迪莱斯的时候奥里斯塔都会支起耳朵。
“艾迪莱斯疯了吧?虽然他以前也不可理喻,但是最近杀的人未免太多了。”
“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那个变态。”
他听到此处,泡咖啡的动作一顿。他隐约觉得艾迪莱斯的杀戮和自己有关。
但是在某个早晨,所有的杀戮事件都戛然而止。奥里斯塔再也没有听见艾迪莱斯的消息。艾迪莱斯也没有联系奥里斯塔,或许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了,尽管他还有一本书尚未归还。奥里斯塔猜想艾迪莱斯或许他去过地下室,发现了自己的不告而别,于是他决定不再腆着脸来找自己;或许感受到了自己在那天晚上看到杀人场景时的排斥。
最初看到艾迪莱斯杀人的场景,奥里斯塔第一反应是害怕,但是在仔细的思索几天之后,又觉得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艾迪莱斯杀人的样子,就好像失去了对鲜血和死亡的本能恐惧。奥里斯塔相信变态不会生来就是变态,艾迪莱斯失去了刻在生物本能里的东西,或许是在艾迪莱斯的过去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但是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已经和艾迪莱斯参和了太多。他应该在听到艾迪莱斯的事迹时就和他拉开距离,而不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即使是变态也具有人情味的一面。
想到此处,奥里斯塔的心中五味杂陈。他觉得庆幸,但是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风度翩翩的艾迪莱斯,又觉得遗憾,不舍——再也没有鲜花和温和的檀香味。这种思念让他在这十来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黑眼圈占了半张脸。
在看到奥里斯塔郁郁寡欢的脸的时候,曾经向奥里斯塔讲述艾迪莱斯如何杀死自己朋友的独眼的雇佣兵发出了邀请,“妈的,艾迪莱斯居然在你的公寓里杀人。你脾气真好,是我我就揍上去了。走吧,和我一起去喝一杯。”
奥里斯塔和这位独眼的雇佣兵只有生意上的交流,现在却被莫名其妙地拉到了酒吧。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脑袋凑在一块。
大部分时间都是独眼雇佣兵在骂艾迪莱斯,其间还说:“黑犬的那群怂货,背地里骂艾迪莱斯都不敢使劲骂,——还劝我说话小声点。呵!我就要说,艾迪莱斯就是他妈的狗娘养的畜生!来!干!”两人碰了杯,独眼的雇佣兵喝了一大口酒,长舒一口气:“唉,我们两真是有共同语言啊!你就是我兄弟!”
奥里斯塔算是搞明白了,这个独眼雇佣兵就是想拉个人一起骂艾迪莱斯。奥里斯塔对艾迪莱斯并没有恨意,但是奥里斯塔欣赏独眼雇佣兵的爽快:这种人一向都很单纯,所以喝到上头的时候,也跟着雇佣兵一起骂:“哥说得对!”
独眼雇佣兵含糊不清:“别叫我哥,叫我名字,马歇尔就行了!”他勾着奥里斯塔的脖子,满口酒气熏得奥里斯塔睁不开眼:“我早晚有一天要把艾迪莱斯给搞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喝到最后哥俩好地勾肩搭背,活脱脱一对酒鬼。
对于独眼雇佣兵马歇尔来说,树立共同的敌人有助于建立友谊。奥里斯塔也不介意自己多一个豪爽的朋友,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
那天奥里斯塔和马歇尔在咖啡馆里聊的热火朝天,伍德来提交新的任务时看到这副场景,他吃惊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马歇尔哈哈大笑着拍着奥里斯塔的肩膀:“我喜欢你的副官!实诚!”
奥里斯塔也惊讶道:“你们两个关系也不错?”
马歇尔四下瞧了瞧,低声说:“何止是不错。我在黑犬赚得到钱,还多亏了伍德给我介绍收益高的任务。简直是恩人啊。”
伍德夸张地摆了摆手,也低声说:“什么恩人。奥里斯塔,你可不知道,马歇尔的情报工作在黑犬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帮了我相当多的忙呢。”
马歇尔说:“唉,那点小事,拿不上台面。”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这边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我要见艾迪莱斯!”是个女人的声音。听到这个名字,奥里斯塔心头一跳。所有人都没有动,喊声却越来越大。
“我要见艾迪莱斯!”
“艾迪莱斯!”
“黑犬!我要见艾迪莱斯!”
一声比一声高。马歇尔首先耐不住了,他嘀咕着:“妈的,听到这个瘟神的名字就晦气。”把咖啡磕在桌子上,走上楼梯。奥里斯塔紧随其后。伍德看看奥里斯塔走了,叹了一口气跟在后面。
那是一个消瘦矮小的女人,化妆品盖不住她的疲惫。在初春时节还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显得她的脖子更加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