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里斯塔转身走了,一瘸一拐。这不是他腿伤的缘故,而是刚才实在是踹地太重了。他泄愤地摁了好几次电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转过头,看见艾迪莱斯穿着白色的圆领T恤和牛仔裤,头发乱蓬蓬的,一只手手悠闲地插在裤兜里。
“对不起,刚刚我睡得太沉了,没有听见。”
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真是讨打。奥里斯塔不置可否。他从电梯那转回来,也没有急着兴师问罪,在气头上讨论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深呼吸,呼——吸——,平复了心情,问:“我可以进去吗?”艾迪莱斯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奥里斯塔走进去,首先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鱼缸里的鱼都不见了。他坐在桌子旁,艾迪莱斯在墙上某处按了按,墙壁裂开,是一个家庭吧台。
“咖啡?或者酒?你想喝什么?”
“白开水吧。”
艾迪莱斯又去烧水。
太奇怪了。奥里斯塔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艾迪莱斯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昏昏沉沉的,好像没有睡醒,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刺鼻。奥里斯塔有些不安,有什么不对劲。
他站起来,烦躁地走动,他想问艾迪莱斯许多问题,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始。也就是在这时,他看见了墙上的一滴血。
在雪白的墙上,深红色的血。
奥里斯塔的头皮忽然有些发麻。
艾迪莱斯把水递给了他。
“我们聊聊吧。”奥里斯塔说。
“嗯。”艾迪莱斯坐在他身边,睫毛随着眨眼煽动,专注地看着奥里斯塔。
两人陷入了沉默。奥里斯塔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老实说,直到现在,他还摸不清艾迪莱斯的脾性,他不知道说到什么程度艾迪莱斯会生气,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艾迪莱斯在面对他时,似乎只表现出过无尽的耐心。
但是如果不说,两人间的间隙会越来越大。奥里斯塔左思右想,选择了开门见山,既然要说,那就把一切都说出来。大不了,艾迪莱斯拿着刀追着他砍。
他说:“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些冒犯,我先道个歉。但是我觉得那些事,如果我们要在一起,是迟早要面对的。”
艾迪莱斯的手肘撑在沙发的靠背上,身子面向奥里斯塔,双腿交叠。他点了点头。奥里斯塔不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是怎么想的。他咽了口唾沫:“那天我拉开你的书柜的时候,我看到了那瓶药。”他仔细看着艾迪莱斯——但是他还是那副认真听奥里斯塔说话的表情。他似乎只是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然后缓缓地眨了眨,没说话。
“你最近是在吃药吗?”
“嗯。”艾迪莱斯说。他好像有些困了。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不回消息,躲着我?是我哪没做好吗?”奥里斯塔克制地问。
“不,奥里斯塔,你很好。”艾迪莱斯笑了。
“那你为什么消失了?和那瓶药有关吗?”
艾迪莱斯隔了好一会才点头。奥里斯塔注意到他今天眨眼的速度很缓,似乎抬起眼皮很费力。
“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你可以把细节告诉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喝了口水,以此来缓解尴尬,“或许我可以帮帮你,一起想办法。”奥里斯塔担心这么说会不会太唐突,说起来有些吞吞吐吐,“我表达清楚了吗?呃,我的意思是,我想帮你,或许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你这样忽然消失,让我很困扰。你看...”
艾迪莱斯困惑地摇了摇头,好像在思考奥里斯塔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沙哑,喉结上下滚动,缓缓地说:“奥里斯塔,我应该给你道歉。我的隐瞒给你造成了很多问题。而那些东西太复杂了,我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如果我说,我手上沾的血,都是因为我的病,你会相信吗?奥里斯塔,如你所见,我是一个Jing神病人。但我并不是要为我的行为辩解,我只是在叙述事实。”艾迪莱斯自嘲地笑了笑,“我当雇佣兵,只是为了寻找到一种合理的,缓解Jing神上的病痛的方式。我得杀人,不然我就会自杀。”
“我厌恶治疗。它们会让我失忆,记性变差,昏昏欲睡。所以我逃了,自我放弃了。但是看到了你,我觉得我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我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这对我来说,似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妄想。好了,奥里斯塔,这就是我,我已经把我最肮脏的一面剖给你看了。”他喃喃地说:“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需要终生治疗的Jing神病人。”
艾迪莱斯露出了如释重负地笑容,他终于把一切都坦露出来。
“这几天,我的病又犯了。那些鱼都被我杀了。鱼是远远不够的。我刚刚打了镇定剂,让我的Jing神好受些,但这些药不能经常用。”他又对奥里斯塔说:“你别害怕,我宁愿杀死我自己也不会把刀对向你。我的Jing神状态很稳定,杀人的时候也能够保持清醒,你也不用担心我在头昏脑胀的时候做出一些荒唐的事...”
艾迪莱斯说完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