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上官明扬声道,“弟弟有几句真心话,必须要对姐姐说。”
苏秀秀终是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招手让下人将厉贤带走,“好,本宫就听听看,你上官明小相爷究竟能说出何种真心话来。”
她挥手让上官明起身落座,好整以暇地捧着茶盏,等着他开口。
上官明先是揉了揉跪得发麻的双腿,整理衣衫,然后才抬头看她,面上没有带笑,却有着溢于言表的关切,“皇后娘娘在先帝身边多年,尽忠职守,规行矩步,恪尽长媳本分。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朝称后,陛下却动起了别的心思。说句老实话,弟弟是真的心疼姐姐。”
“哼,你少在这里卖弄乖巧,”苏秀秀冷笑一声,“若非陛下直言,你与康王唐王关系匪浅,留你在身边有助于稳固江山,以本宫的能力,你以为你还能再爬上龙床?”
“弟弟自然知道姐姐手腕,也从未妄想过以后妃身份得宠,姐姐大可放心。”虽知苏秀秀不可能轻信于他,上官明依然言辞真挚,轻声慢语,“弟弟知道姐姐在担心些什么,弟弟可在此对姐姐坦率担保,上官明对后位,绝无觊觎念头。”
“本宫料你也不敢。”苏秀秀仍是嗤笑,“你不过是想要回贤儿罢了,这点小心思,瞒得过谁?”
“姐姐还是误会了,弟弟对贤儿虽真心挂念,时刻惦记,但亦无任何取代姐姐的想法。”上官明浅笑行礼,“皇后娘娘,便是当今太子的母妃,无人能替。”
苏秀秀不信道:“方才还说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呢,这下又在胡言乱语,你怎么可能如此大方?”
“陛下与姐姐对贤儿的爱护之心,从先皇是起就人人皆知。如今贤儿贵为储君,得姐姐悉心教导,全心呵护,弟弟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上官明毫不在意道,“他日,只要贤儿能登基为帝,继承大统,姐姐便是皇太后,身份尊贵,大权在握,底下众人皆可沾光,岂不妙哉?”
苏秀秀敏锐地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眯眸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上官明缓缓起身,迈步到她身边,又款款坐下,与她直面相对,才轻声答道:“弟弟说了,会说真心话,请姐姐听好了。陛下仰赖姐姐母家势力多年,适才称帝,不过数日光景,便不安分地另纳男妃,实在谈不上忠诚。弟弟虽有幸获封昭仪,但姐姐应该也知道,弟弟向来无意做闺房笼雀,比起一个曾霸占过我身子的人……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用自己的血rou生下的贤儿,不是更适合成为天下至尊吗?”
“你的意思是,”苏秀秀登时明白过来,“让陛下……让贤儿?”
“请姐姐好好想想,贤儿还小,哪怕继位,必定需要长辈摄政辅助。”在话与话之间,上官明时常停顿,有意将那些一说出口便当诛九族的词句压在舌下,但从苏秀秀的神情来看,他知道她全都听明白了,“弟弟知道姐姐信不过我,但姐姐毋需担忧弟弟的动机,只需要知道,我们姐弟二人,想要的是同样的结局。姐姐信得过弟弟的手段,那便够了。”
苏秀秀听了他的话,又是惊怕又是兴奋,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盯着他的脸,想要从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上窥见些许缝隙,试图挖掘出他心中的弱点来。上官明面色如常,见她不答,又柔声劝道:“姐姐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寄身于人,向来是不如靠自己的。”
“……你好大的胆子。”苏秀秀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来,非怒非恼,只是难以相信。
上官明叹了口气,露出一瞬间的疲惫来,“你我都是从先帝手中存活下来的人,若没有几分胆识,何以幸存至今?姐姐的日子多年来过得如此艰难,不也拜他们父子二人所赐吗?”
听了这话,苏秀秀心中竟也升起几分共鸣,不由得认真思索起他所说之话来,“但就算不依你话中的去做,本宫现在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上官明却又是苦笑一声:“姐姐之所以同意陛下将我封为昭仪,大概也是想着,反正陛下迟早也是要充实后宫的,不如选个知根知底的人,亦好为姐姐所利用?但姐姐也不妨想想,来日方长,陛下身为皇帝,将来还会封多少个昭仪昭容,才人美人?她们当中,又有多少个会诞下麟儿,会与姐姐争宠,与贤儿争储?”
苏秀秀难以反驳此话,不由得面露凄怆。上官明趁势凑近她耳边,轻吐一语,令她当堂振醒。随后,上官明起身行礼告退,从容离去。
“以厉久和对你的所谓情意,真的值得你忍受这些吗?你明明有机会自掌大权,为何要拱手让给他?”——这便是,他在苏秀秀耳边说的话。
自获封昭仪之后,上官明仍居筱宛居中,看似收敛锋芒,低调度日。厉久和与苏秀秀不时过来探望,皇帝偶有留宿,但都只是抛出一句句意有所指的问话,明里暗里试探着上官明的心思,或用美曰其名请教,询问他政务调度事宜。上官明安安分分,一一作答,巧妙避开两人共争之位,将皇帝的心思透露些许给皇后,又将皇后的过错推到皇帝身上。后来,上官明被他们惹得烦了些,索性几次称病不适,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