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兴义是陈锋的表叔,虽然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攀亲带故。
陈锋祖上据说和霍家祖上是联过姻的,家国动荡那一阵子祖上辗转过很多地方,渐渐败光了家财,又逢乱世,只有陈锋祖父活了下来。自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真假两说,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好意思凭这个这就赖上霍家。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陈锋的父亲陈然和霍兴义一起当过兵,也执行过几次任务,算是过命的交情。陈然死后,陈锋先是在福利院过了两年,十一岁生日那天被霍兴义找到,接回了霍家。
当时霍兴义才退伍没多久,自己也才是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远没有如今的成熟稳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根筋的幼稚,但是重义气。霍家对陈锋的态度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一个小孩儿而已,霍家家大业大也不怕多这么一张嘴。
问题就在于霍兴义对陈锋的态度。
霍二少其人,在堪称变态的恶劣性格外面裹的是衣冠楚楚的人皮。这一点体现在他放荡的私生活和独特的残虐爱好上,并且在他分化成为alphe以后越发变本加厉。
陈锋有幸得见且体会过那张人皮的魅力。温柔且细致,对他抱有十二分的耐心——尽管在后来证明那些都是他计划中的小小一环。但你能期待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有多大的分辨力呢,难道他要拒绝一个在贫苦毫无希望的深渊里向他伸出手的人么?
陈锋侧躺在床上,像是在母体中的胚胎一样蜷缩起来。他觉得冷。大脑昏沉得像是塞进了饱吸ye体的海绵,鼻尖冒着虚汗,手脚也软绵绵的无力。
他用过于迟钝的大脑做出了判断,是低烧。
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生过病了。上一次生病的记忆还停留在他闹着不肯上学,结果被霍兴义丢在院子里跪着淋了一下午雨的时候。还记得当时他半醒着,似乎看见霍兴义跪在自己床边,小声的不停的说着什么。当然,也可能是烧过了头出现了的幻觉。
当时医生说过可能会落下病根,需要调养之类的话。但后来的许多年里他也没再犯过,早就忘了这一茬。没想到现在会复发。
还真不是个好时候。他不能去医院。一旦被霍兴义知道他的情况,他无法想象后果。他一定会要他留下。而他自己……本能让他害怕失去这个孩子,理智又在提醒着他不能留下。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并不美好。
十八岁的成人礼,对性还抱着懵懂和羞耻。那个一直都温柔细致的叔叔终于撕开了伪装,露出其下野兽的本质。在那之后的无数个夜晚的噩梦里重演。心理恐惧多过rou体上的痛楚,以至于浑浑噩噩,分不清到底哪一个对他伤害更多。
事后披上了人皮,又成了那个衣冠楚楚的霍家二少,宛若他还是孩子那般对待他,俯身在他额上亲吻。柔声请求他的原谅,就像那场高烧后一样真诚的忏悔。
只是一场意外。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凌晨,陈锋从噩梦里睁开眼,一阵眩晕后又缓缓闭上。
胸腔下像是燃起了火炉,每一次呼吸都是在煽风点火,把炉火烧得更旺,只能更加轻缓的吐气。身体状态则恶劣到甚至连动动胳膊都觉得费劲,他干脆对着天花板发呆。
最先发现他生病的人是管家。一向作息规律的少nainai——尽管陈锋不喜欢,但在私下里还是会这么称呼——居然一直七点钟还没有起床已经足够异常。陈锋拒绝去医院,管家也没有坚持,而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通知了霍兴义,然后叫来了私人医生。
应急处理的冰袋缓解了一部分燥热。医生来得很快。随着药ye流入血管,他的神智也清明了不少。
厨娘端来刚熬好的药膳粥。管家站在一旁,看他吃完,又瞄了眼手表才说:“二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还有三个小时就到。”
陈锋艰难的咽下一口粥:“霍家的事解决了?”
解决了么?没有。
霍二少人模狗样是有时限的,在没触及到底线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压过了那根线一丁点,他就能毫无预兆地化身疯狗。
陈锋体会过此人在饭桌上砸碗厨房里砸锅卧室里砸灯的种种,早在他彻夜高烧之后便学会了在霍二少面前装乖,以防落下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如果说霍兴义面对陈锋和霍老爷子的时候还会忍耐,那在面对原本就不怎么亲近的哥哥弟弟,以及并无血缘的继母时,连最基本的微笑都懒得挂一个。
他看惯了股东们的针锋相对,看惯了霍家的勾心斗角,看惯了那些打着血脉情感的贪婪自私。他打心底觉得烦躁。但是每年总要有那么一次或者两次,他不得不面对这些。好在他已经学着能忍到宴会结束,而不是在饭桌上发作。
一年难得聚这么一次,霍家这一代的几个,还有霍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顾柳,年纪说起来也就比霍兴义大了七八岁,算是小妈。霍家最小的两个幺儿和他差了整整一轮半,有些畏惧地低着头。除此之外,顾柳身边还多坐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女人。上桌时甜甜的叫了他一声霍哥哥。顾柳热情的介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