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云霜得了灵犀的保证,心情终于好了些。但她那里知道画里灵犀不过是一丝神魂,事实上真正的灵犀根本不在画中,这意味灵犀不必允诺云霜交换自由。灵犀允诺,只因为她愿意。
碧县后衙四青聚在偏厅做女红,谈笑间坐在门对面的青絮自窗櫺瞥见大少nainai路过,放下绣框跟了上去,唤道:「大少nainai,您夜里咳,大少爷让我们燉了雪梨给您喝。」
灵犀未曾停下脚步,只说:「我不喝,留待你们少爷喝。」
灵犀走进她与李沅谨的房里,将百宝阁旁的画收下,另掛了一幅。青絮跟了进去,先是福身:「大少nainai。」随后接手大少nainai撤下来的画,准备待会儿放到大少爷书房去。
灵犀问:「何事?」
青絮答:「回大少nainai的话,您在房里稍坐,灶上正温着粥。」
灵犀本来打算吃一颗灵果当早餐,后来又觉得长时间待在人间,还是不要异于常人,遂说:「简单上几样就好。我问你一事,你们少爷什么时候出门?」
青絮答:「未时不到,已经出门。」
答完青絮退了出去。不久带着漆盒来到房里,掀开盖子,上了一碟炒青菜、一碟醋渍萝卜、一碟切片猪rou,跟一只粉彩的盖碗。
灵犀拿起粉彩的盖碗再度掀盖,里头是香浓的白粥。入口后米香瀰漫,彷若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催促她多吃些,吃饱点。
白粥跟菜的份量不多,不一会儿她便吃得差不多了!青絮拧来shi帕子让她擦手。她一面擦手,一面笑着说:「你煮得不错。」
青絮绽放笑顏,稚嫩的小脸红扑扑的,福了身答:「大少爷说您近来的食慾不振,让我煮得清淡些、量也别太多。能合您胃口实在太好!」
青絮本来还想说:昨夜您咳了,大少爷便让值夜的青璇燉几盅冰糖雪梨,现下还搁在厨房呢!可是见大少nainai神色不豫,那些话便嚥了回去。
李姑妈拨她们伺候大少爷、大少nainai之前,耳提面命的说:「你们大少nainai所用之物没有一件是凡品,身上的衣裙比起京城贵女的绣罗衣裳还要Jing緻。这样的人,你们小心伺候,别学萱草爬床,让大少爷撵出来!」
青絮准备跟大少爷、大少nainai一起赴任前,李府正在补办大少nainai的聘礼。聘礼之丰,连青灯古佛的继夫人都坐不住,奔回家与李老爷吵架!
那时继夫人一天到晚要上吊,李姑妈也被继夫人闹得不可开交,直到老爷说要将二少爷召回来,书院不用去,改去舖子学管账,继夫人才终于不敢闹。
那段时间的鸡飞狗跳,大少爷总是避出去访友,大少nainai不是跟大少爷一起出门就是无动于衷住在李府。连继夫人丢东西丢到大少爷门口都不见大少nainai走出来。
那时不知是谁说大少nainai出身武林世家,不出手则矣,一出手继夫人就死定了!
那些话至今仍深深烙印青絮脑海,以至于大少nainai一摆脸色,她便不敢吭声。
大少nainai如往常的说:「收过屋子便出去,别进屋子。」
青絮规规矩矩的应:「好。」
正当青絮收完屋子,碧县后衙里却四处不见大少nainai踪影。她走回偏厅做女红,听青黛姐说:「洛歌前几日说萱草被卖到这处的ji院来了!」
青絮惊讶的问:「那时大少爷当着大少nainai的面说要发卖,可是大少nainai不是说:『不必了』吗?」
灯笼边的青璇刚收起剪子,正要锁边锦囊,听见青絮的话,噗哧了声,笑完便说:「萱草那时候没被发卖,成了粗使丫鬟,可是粗使丫鬟的工作太辛苦,没多久就勾搭上二少爷。你看二少爷才几岁,顶多十三、四岁吧?那时继夫人回府闹大少nainai的聘金,让她知道萱草的事,恐怕是叫了人牙子领走,不知怎么卖的,千里迢迢卖到碧县来。」
另一旁的青梅帮姊妹们倒了茶水,一面接过话头:「洛歌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又与ji馆勾连?」
这事还是青璇答:「听说是碧县的主簿宴请咱们大少爷,叫了青楼红牌在十里馆弹琴助兴,不知哪里跑来的下等娼子,拉着大少爷的衣襬哭喊:『大少爷,我是萱草,求您救救我!』洛歌一看,还真是萱草!」
几人也不知是好奇还是怜悯,连忙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青璇眨眨眼,也不卖关子:「大少爷当然帮萱草赎了身,交还卖身契。不然任萱草在烟花地里信口雌黄吗?比如:我上个恩客还是县太爷呢!」
青絮年纪最小,个性也最直接,才刚剪完布就说:「是县太爷的弟弟吧?希望不要闹什么笑话传回衙里。」
青璇接过青絮剪好的布正在锁边,眼也不抬:「可不是吗?还有得闹呢!」
青梅见大伙儿兴致正浓,便独自起身燃香,燃好香将大少爷的衣服掛上。她一面整理汗巾子,一面遍寻不着大少nainai的衣服,于是问她们:「大少nainai的衣服谁洗了?」
圆桌三人同时摇头,她有个疑问很想问出口:「我们当中有没有谁曾经洗过大少nainai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