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慈眨了眨眼睛,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发疯,他听到自己口不择言的质问:“你非结这个婚不可么?”
他没什么童年缺失或者阴影,事实甚至跟这一切的猜测相反,他少年得志,打小被惯出了一身少爷脾气,之所以会发疯,单纯就只是因为他本性如此。他要什么有什么,几乎没尝过遗憾的滋味,可他现在想要大哥了,谁也给不了他。
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吕慈单方面闹得快要天翻地覆,没了外人在,他直接抓住吕仁的衣襟,将额头抵上大哥的肩膀咬牙切齿:“三堂姐不是反悔了么?”
兄弟俩很有默契,为了保住这间办公室,谁也没用家传的如意劲,单纯的就是比试拳脚。屋檐顶上的李慕玄由不能走变成了不想走,他已经看出吕慈赢不了,等着看这疯狗的倒霉相。
吕慈跟吕仁切磋过许多回,但是从来没赢过,他抓住机会,摆出了拼命的架势,抢先出拳挥向吕仁肋下,这一击算是出其不意,但还是被轻轻巧巧的弓腰避开,指节骨堪堪擦过衬衣微凉的布料。
比试到最后,只能是改日继续,吕仁硬起心肠,给吕慈料理完被他打出来的伤,自行回家去了。没办法,事情闹得这样,总得有个人回去交代。
李慕玄这时落下地去,很可能再撞上陆瑾一行人,但若是照原计划跳进屋,则是又有真的三进宫的风险,他进退两难,索性审时度势,顶风冒雪的贴着窗檐顶坐了下去。
吕仁总不能真得跟他打到见血,虽然他现在鼻青脸肿已经很不好回去交代。腿上的力道在即将扫到吕慈身前时生生刹住,他右手往吕慈腕上一卸,行云流水的把人甩了下去。胜负已分,其实是没必要再比了,但吕慈硬是不肯,他心里知道,大哥总不会杀了他。
“原本是这样的,但我们前阵子见了一面,她觉得我没什么不好,所以还是点头了。”吕仁没有避,更没有说三堂姐对他自始至终都挺满意,忧心的只是疯起来快要没人能治的小叔子。伸手摩挲了吕慈乱翘的短发,他微微拉开些许距离又说,“老二,你再闹就该过火了。”
李慕玄如愿以偿的目睹了吕慈的倒霉相,瞧着是比跟他打架时凄惨多了,然而心如止水,忽然就不想跳下去笑话对方了。吕慈固然被打得惨,但他目前连个惨的机会都没有。凭左若童的身份,若是真得要打他,也就是挥一挥袖子的事。
李慕玄想得太出神,完全忘了他此时是在哪里坐着,见电话是高艮打的,接起来没好气道:“高兄,还记着我呢?
吕慈浑然不觉他说的是跟三堂姐的婚事,从鼻端呼出两股冷气道:“这次真是李慕玄先来招我的,我够忍气吞声了,他竟然还敢来惹我,我没给他剁了就不错了!”
计从的地步。
前阵子的积雪还没化净,入夜之后,道路两旁的泥泞上难免会留下步履痕迹。李慕玄赶在心中的火苗摧枯拉朽之前,在寒风中跑过一圈,然后捡着起始时的脚印上了墙。光滑墙面结霜后尤其不好攀,非得是他的倒转八方才能走上去,他没忘记被吕慈狠瞪一眼的仇,预备着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再拿新窥破的秘密臊上几句,可他找准窗户时,吕仁已经先一步的回到了办公室里。
吕仁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我为什么不能结这个婚?”
他们家生态特殊,不是一家人,根本走不到谈婚论嫁这一步,至于不同姓的上门女婿,进了家门也不在此列。
吕仁看他油盐不进,已然是钻进牛角尖里在发疯了,软的不行来硬的:“好,你要是能赢过我,我让你管我一次。”
他无意识的把自己的感情和吕慈的感情归到了一类里,正琢磨着要不要遂了陆瑾的愿,跑去左若童座前撞个血花四溅,揣在外衣里袋中的手机响了。
“我说的不是他的事。”吕仁垂下眼帘,很认真的对吕慈说,“因为我是你哥,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错事,我都会原谅你,但我要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李慕玄在外面听得直上火,颇想跳下去把吕慈的祖宗十八代从坟里骂出来,他上半身贴着檐边冰棱趴下,只将眼睛露了出去,黑发几乎跟墙面融为一体,乍一看像挂了个大蝙蝠。
办公室里狼藉一片,也不差被砸得更彻底一点。
吕慈没赢,却也没输,他知道大哥是要晾着他,咬着已经够酸痛的牙,打算就在办公室里凑合一宿。
吕慈自有一番歪理:“你们从前没在一起生活过,甚至根本就不是一家人,怎么能结婚过一辈子?”
“三堂姐跟我们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吕仁把他问了个哑口无言。
吕慈接不上话了,他敛起凶相,双目炯炯的看向大哥,因为忽然间什么办法都没了,所以近乎耍赖一般说:“反正我不想你结婚。”
吕慈是被踹倒的,他知道自己落了下风,是翻不了这一局了,要是以往切磋,定是已经听话认输,但此时谨记着吕仁的承诺,他一挣而起,拉住大哥手臂向后折去。吕仁看他打急眼了,提膝击向他胸口,这一下要是中了,见红是必然的事,可是他还是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