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拿着衣物,听见孙策离开的脚步声,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叮嘱道,“吓唬吓唬就行了!”
无人应答,周瑜愁了愁,也不知孙策听没听见。
事实证明,周瑜的担忧是有必要的,等周瑜湿着发丝坐在院子里晾头发时,伴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孙权眼含热泪地跑来避难了。
“公瑾大哥,救命!”
孙权一个猛扑冲进他的怀里,周瑜伸手揽着他,眼瞧着门外昂首阔步的孙策手持一根木棍追了过来。
“公瑾,”孙策用木棍点地,“别护着他。”
孙权闻言更是往周瑜怀里钻了钻,两手紧紧搂着周瑜的腰。周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而后朝孙策眨了眨眼,以口型示意:饶他一命。
哪知孙策瞧着孙权落水者抱浮木一般抱着周瑜,气上心头,往孙权撅起的屁股上打了一棍。
孙权立刻惨叫了一声,周瑜眼见着孙策又举起手,意欲再打一棍,他赶忙道:“小惩大戒,你做什么还要打他?”
孙策耍了无赖:“我蛮夷也!”
孙权几乎是立即起身,往院子外跑了出去,大抵是见周瑜劝不住,便去找母亲主持公道了。
孙策正要追上去,周瑜叫住了他:“诶,你替我擦擦头发。”
孙策嘴里骂了几句,却听话地一把丢了那木棍,接过巾帕,覆在周瑜湿漉漉的发丝上。
他低头打量盖着巾帕的周瑜,轻叹了句:“我总以为你敷了粉。”
周瑜不爱听别人说他长得好,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他从小便学过。更因为夸他相貌的这些词,与孔武有力的自己不太相符。
是以他只瞥了孙策一眼,以示不满。
孙策恍若未见,一边替他揉着头发,一边吟道:“鬓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
周瑜微微仰头,见孙策闭着眼摇头晃脑地背诗经,伸手拧了他一把。
“嗷!”孙策痛呼,而后凑至周瑜脸前,问道:“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子之不淑,云如之何。”周瑜低声念道,转而阴沉着脸望向孙策,“你想说我德行有失?”
孙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诗是暗讽昔时宣姜夫人的,孙策吞了几口唾沫,道:“我只想夸你貌美不行吗……啊!”
孙策被周瑜攥着右脸,吐字都不似往常清晰:“痛痛痛!公瑾!”
“你还说吗?”
“不说了!”
周瑜松了手,拿起巾帕走进屋里,余光瞥见孙策呲牙咧嘴地揉脸,可自己分明没用力。
他于是说:“装什么。”
孙策凑了上来:“你瞧瞧我的脸,红了没有?”
这姿势实在太近,周瑜往后退了退,只看了一眼就瞥向别处。
“没有。”
周瑜悄悄又瞥了一眼,确定没有攥红,便再次瞥开眼神,低声道:“不许再装。”
孙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凑过头去与他对视,近乎呢喃着:“我装腔,公瑾也不坦荡,多看我几眼又如何,我又不是不给你看。”
周瑜一把蒙住近在咫尺的脸,道:“沐浴去。”
孙策瞧着周瑜远去的背影,低叹了句:“不解风情。”
孙策径自去沐浴,周瑜便去前厅同长辈们一起用膳,席间孙权一改愁容,一直盯着周瑜看,被发现后悄悄与周瑜说:“公瑾大哥,你穿直裾也好看。”
周瑜浅笑着答:“是吗。”
孙权狠狠点头:“比大哥穿得好看。”
周瑜哑然失笑,嘱咐道:“少惹你哥生气。”
孙权撇了撇嘴,说:“我最近在读史记,里面说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大哥却总欺负我。”
周瑜没接话,他徒然觉得身上一阵燥热,脑袋发沉。孙权继续道:“他总说是替父亲管教我,可是……公、公瑾大哥,你……”
周瑜难受得忍不住,好似蚂蚁噬心,昏沉沉起身告别长辈,就往自己的屋里去了。
孙权留在席间,发怔,他没有看错吧,公瑾大哥的脑袋上,冒出了两只兽耳?
孙策沐浴过后便去用了晚膳,饱食后大步往周瑜的院子里踱去,月朗星稀,院中只听得鸟鸣,静谧安和。
孙策正欲像往日一样推门而入,却发现木门上了闩。孙策暗道奇怪,周瑜一向会给他留门,今天这是怎么了?
孙策拍了拍门,晃得门簌簌响,“公瑾,公瑾?”
屋内无人接话,孙策眯着眼透过门缝看见屋内烛火正明,心内更是犹疑。几步绕去房侧,一拉窗户,轻巧地跃了进去。
孙策一眼便瞧见了衣桁后帏帐中的人影,走近了笑道:“何故锁门?眼下时候尚早,公瑾——”
榻上的人用被褥蒙着自己,仿佛听见话音,又往床里侧缩了缩。
而后从中传来闷闷的声音,“出去,我要睡了。”
孙策从没见过周瑜这样,又奇又惊,几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