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抿唇,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曲砚浓的表情,神?情严肃,“仙君,倘若我们这些日子以普通修士的身份去玄霖域,可?能会有?点麻烦。”申少扬搞不懂,“怎么?普通修士去了你?们上清宗,会被欺负吗?”祝灵犀欲言又止,“挨欺负倒是不至于……”但是,“我们玄霖域的修士比较传统,比较严谨,比较注重规矩。”她?委婉地?说,“就是,最近宗门訾议会在即,大家上下一心,就比平时更认真一点,会很?麻烦。”她?说得实?在太委婉了,不仅申少扬三人没听懂,就连曲砚浓也不明白她?的意思。祝灵犀苦笑。“等我们到了玄霖域,你?们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五域之间隔着青穹屏障,只有?几处出口?开放,由银脊舰船来?往其间,因此?每一处出口?都算得上鼎盛繁华,人来?人往,鱼龙混杂。不管修士有?多神?通广大,每人一节竹节牌,凭票申领,上船时会有?阵法检验竹节牌的真假。申少扬之前就从扶光域坐银脊舰船来?到山海域,如今换个地?方游历,格外兴奋,自告奋勇地?带着五张船票挤进人群里?,排队领竹节牌,好不容易排到头?,却被对面?的修士赶走了:“去玄霖域的是吧?玄霖域的船不在这边领竹节牌。”申少扬一愣:“为什么?”发竹节牌修士不耐烦,“当然是因为上清宗那帮老古板有?毛病,登船都要搞出那么多事,发个竹节牌都要折腾一刻钟,我们哪有?功夫给他们折腾?干脆划了一片空地?,让他们玄霖域自己派人过来?,喏,在那边,你?排队去吧。”申少扬狐疑地?朝修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眼冒金星。救命!那边的队伍是这边的十倍长!曲砚浓和祝灵犀三人久等申少扬不来?,反倒比他先找到了玄霖域发竹节牌的队伍,纵然船票全都给他了,也先排进长队里?候着。谁知,往队伍里?这么一站,就定在原地?,再也没见动弹。连祝灵犀也皱着眉,忧心忡忡地?望向看不见尽头?的队伍,“宗门的审查,比我出门时更严格了。”曲砚浓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受过这种排队的苦了。谁敢让天?下 子规渡(三)卫朝荣还没?反应过来, 灵识戒已经被申少扬塞到了曲砚浓的手里,他无时无刻不?凝视着那?一头的天光,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目光, 哪怕明知她只能望见漆黑的戒指,他也依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没?想到申少扬会这么做, 也没?想到再次直面的一刻来得这么猝不及防。曲砚浓也没?想到。她眉眼犹存着压抑的不耐,垂眸望着掌心?的漆黑戒指, 眼底闪过一瞬的讶异。漆黑的戒指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没?有一点动静。她定定地?望着那?枚戒指半晌,轻嗤了?一声, 倏尔收拢了?五指, 把它握在掌心?,抬眸望向申少扬,神色冷淡而乖张,“劝我什么?”申少扬本就是下?意识的反应,谁料到前辈一点动静也没?有, 反倒是他挨了?曲仙君大为不?善的一眼,只得讪讪地?挠头,“您不?是说?过吗?我们是出来游历的,排队……怎么不?算是游历的一部分呢?”他还怪有使?命感的。曲砚浓从来不?觉得她朝令夕改是什么不?对的事,她依旧虚虚地?拢着手中的戒指, 目光若有似无地?望着申少扬,一言不?发。她不?说?话, 自然有一股沉凝的威严, 迫得人不?敢抬眼和她对视, 无所遁形。
申少扬被她看得头皮发炸,攥着衣角, 浑身绷紧了?,站得笔直。富泱、祝灵犀和戚枫察觉到她那?沉默的威势,其实曲仙君只是忽然不?说?话了?,周遭却好像是突然被人罩上了?一个透明的灯罩,一切细小的动静都让人心?惊。就连前前后?后?排着队的修士也感受到一丝不?必灵气就能?让人惊心?动魄的威慑,神色中带着一点惊恐,来回偏转着头,想要找寻这威慑的来由。这回不?止是申少扬着急了?,祝灵犀三人也有些慌张:周天宝鉴把他们的神貌全都映照出来了?,尤其是曲仙君,整个五域都对她感到好奇,难保这些排队的修士里没?有哪个刚看了?阆风之会,一眼认出仙君。单纯只是认出来倒也还好,可?要是有不?识趣的修士凑过来,惹怒了?仙君怎么办?曲砚浓犹然没?有动静,仿佛是看不?见周遭修士一点点聚在她身上的惊疑目光。她神色冷淡,臭着一张脸,活像是所有人都欠了?她成千上万的清静钞。卫朝荣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涩,又有点想笑。她的耐心?一向欠佳,从来没?好过,有脾气就发脾气,几乎从没?学过“忍耐”这两个字,无论是谁让她不?高兴了?,她都要夹枪带棒地?回敬。那?么自我,活得神采飞扬,半点也不?做作矫饰。其实她有时候脾气和小孩子一样,执拗得可?怕,但恶意坏心?算来不?多,倘若顺着她的意思?来,温言安抚几句,她就能?转嗔为喜,笑yinyin地?说?话。可?他那?时候还不?懂。他在牧山宗练了?那?么多年的刀,心?无旁骛,没?学过其他任何一种?手段,却在刀法上一日千里,牧山宗那?么多同门?,没?一个是他一合之敌,连当时还是上清宗长老的夏枕玉也一眼看中他的天资。卫朝荣当了?那?么多年无人争锋的天才,也只有锋芒锐不?可?当才能?让人关注他,他用尽了?力气势不?可?阻地?闯到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