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船管事尴尬地?一笑。规矩当然是严格的,任何人都需要遵守,今天就算是上清宗的现任宗主来了?,也得乖乖排队,否则若有哪位大修士仗势欺人,传回了?宗门?,是会被獬豸堂拿下?问责的。可?是事情总也有例外,上清宗乃至玄霖域的修士不?能?破例,不?代表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人破例——曲仙君也不?归獬豸堂管啊!万一她不?满意了?,随手就给舰船一下?,难道獬豸堂敢上门?要债?连獬豸堂也惹不?起的杀星,还是不?要惹她不?高兴了?。“仙君,我们上清宗的规矩确实是很严格,”管事认了?,顽强地?说?,“但我们的底线也可?以很灵活。”曲砚浓被他逗得有点想笑。祝灵犀轻轻叹了?口气。她从管事那?里领来了?竹节牌,戴在曲砚浓的手腕上,诚恳地?说?,“訾议会在即,宗门?的规矩确实比往常更严苛,这里还是山海域,登上银脊舰船已?是最简单的一环,等我们到了?玄霖域,要守的规矩还会更多。”曲砚浓一口气顺不?下?来。“更严苛?”她挑眉。祝灵犀有些尴尬地?点了?一下?头。曲砚浓不?太烦了?,反过来问祝灵犀,“你们玄霖域的修士都没?意见的吗?”祝灵犀微怔。其实还是会有意见的,谁没?抱怨过宗门?规矩严苛、破事繁多?可?是在这种?事无巨细样样有规矩的地?方生?活久了?,慢慢也习惯了?,反倒是不?能?适应玄霖域外一切都没?规矩、野蛮生?长的样子。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被人如此看轻,就算对方是一域之主、天下? 子规渡(四)漆黑的触手?沉默地蜷曲在她的小指上。曲砚浓也不说话。她恍惚, 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也常常沉默地凝望她,用那种专注沉凝的目光久久地注视她的眉眼, 既让她烦躁,有时又让她安心。可卫朝荣并不是一个爱回避锋芒的人。他总是很直接, 也很直白,她进一步, 他就能进三步,刀山火海也敢闷头向前。“你这人?好奇怪啊。”她曾经问他,“你就不知道什?么是怕吗?”那时卫朝荣和她关?系不远不近, 他尚未回到?上清宗, 还是金鹏殿的弟子,周身缠绕着隐约的血气和戾气,目光直直看进她眼底,说话也不带一点委婉,直截了当, “越是害怕,反而越是要向前,我在原地苦等,除了一死了之,还能等来什?么?”曲砚浓很喜欢他说话时那种强硬却又?不冒犯的感觉,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点迷恋,让她总是情不自禁地作弄他, 想看他动了真?火后怎样对她展现出不加掩饰的强势和欲望。她总是能如愿以偿, 卫朝荣从不避让, 他们?狭路相?逢,没?有任何一个后退。唯一的一次,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她意乱情迷,指尖伸进了他的衣襟。她能感受到?他那一瞬的紧绷,劲瘦高大的身躯凝定,像是蓄势待发的凶兽,横在她腰后的手?也坚逾金铁,牢牢地将她圈得?更紧,不容她挣脱。曲砚浓那时也许短暂地犹豫过一瞬,但残存的理智被迷乱的情意压倒,她没?有一点挣扎,反倒更热情殷切地倚在他的怀里,指尖一点点越过他的衣襟,掩在衣衫下,藏得?那么深,遮掩那些?恣情欢愉的游走。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呼吸声?一声?沉过一声?,一言不发地伫立着,像是一根坚硬笔挺的柱子,紧紧拥着她,给她支撑,也给她深吻。曲砚浓几乎站不稳,视线也模糊,听见他急促低沉的呼吸声?从耳畔慢慢向下游弋,吻过脖颈,吻过锁骨,烫得?她心?惊,又?像是被放置在温水中的青蛙,提不起力气。直到?那个灼烈的吻游弋着深入,她在兴奋中战栗到?全身都发软,一簇细小到?几乎不值一提的灵光划过她脑海:如果卫朝荣挑了这个时机杀她,她一定会死得?很惨,没?有一点有力的反抗。这微小的念头划过她心?田,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急剧膨胀,最终填满她的新湖,成为她罕见的恐惧源头。她没?有那么怕死,但是绝不能这么死。她无法想象被他在意乱情迷的时刻杀死的可能,光是稍稍思考就恼怒而愤恨到?呼吸都急促——她绝不能这么窝囊地死。于是她蓦然抬起手?,将他一把推开了。卫朝荣被她推开了好几步,顿在几步外,眼神还带着情意,深沉而灼烈地死死盯着她,像是有一瞬很想伸出手?将她重新拥紧,可是望着她冷淡的神色,终究还是没?有。她不敢,她退了一步,她不能再向前。原以为卫朝荣会很恼怒,可他深吸一口气,竟什?么都没?说,偏过头,没?再看她。“你不生气啊?”这在她意料之外,于是笑yinyin地问他,好似一点都不在乎方才的事?,可她心?里其实有一点不自在。
也许她也有一点怕他转身离去。尽管她知道他若真?的这么做了,她一定再也不会见他了。“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还是没?有看她,语气也淡淡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犹豫了,说明你在考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曲砚浓没?想到?他还能想出这种说法。“我也不是一直勇敢。”他终于转过头,耳根还有一点红,但神色已很淡然,“曲道友,一个人?如果真?的很在乎另一个人?,他总有些?时候会止步不敢向前的。”曲砚浓顿了一下。“你觉得?我是很在乎你?”她匪夷所思,根本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性,也根本不信,断然地发小,“卫朝荣,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