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烧坏的脑子也冷却一下。
有段时间,我厌恶这片带走爸爸的海域,咒骂三爷公为何没有保佑爸爸。可最终,我还是哭着求祂把爸爸还给我。
据传海底有座同样是祭祀三爷公的小庙宇,盖来镇压一些坏东西。不过无人知晓真伪,因为没人发现过,只有在保存於文化会馆中的一幅旧画上看过其外貌。
我曾无数次尝试去寻找,担心跟我一样天生臭脸的爸爸是不是被误认为是坏人,所以被留下来了。
──真荒谬。
回想起那不肯接受现实的年少,我憋气的嘴自嘲般地扬起笑,一些气泡不小心从唇缝冒出。
x腔开始出现微微的闷涨,氧气快要不够了,但我却没想往海面去。
「三爷公,我跟爸爸交换吧,爸爸才是村子需要的人,才是家里、社会需要的人。」脑中忽地冒出这个久违的念头,我竟感到平静且由衷地希望这愿望能成真。
不可能像夏日yan说的那样。
我的人生早完了,早就该在底层沉沦,放弃挣扎。
不确定洋流带我飘到哪,只知我越沉越深,彷佛要与大海融为一t。在这片幽黑中,我的感官变得益发敏感,所以当一gu不寻常的流动漫开时,我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
尚未看清真相,一阵拉扯的力道即吓得我呼出仅存的空气,也忘了屏息。霎时间,海水排山倒海地冲进t内,我难受地挥舞着四肢,却怎麽也挣脱不开箝制。
「呜……呼噜……」周围满是从我嘴中吐出的气泡,可渐渐地,迷茫的视线能看出海水不再那麽y暗,有道光越来越显着。
压力变轻了,而下一瞬,我迎来破茧而出的明亮和轻盈,口鼻亦本能地x1吐。我剧烈咳嗽,什麽都无法思考,仅感知身t被拖着往某处游,最终是边嗑边碰地被粗鲁拉到一处坚y的地方。
我随之侧翻身,仍在咳嗽。
「赵纬廷你这个混帐!」
还没咳完,忽有一黑压压的身影强行把我翻回正面并跨坐在上。「唔──」我sheny1n的尾音未落,左脸竟冷不防地遭受一记重击。
「噗咳……」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储存进肺的空气又被挤乾,这下我咳得更加上气不接下气,x腔如同有把火在烧。
生理x泪水不断泌出,我眨着雾茫茫的眼望向坐在我身上的背光身影。从他的发梢及面庞滴落的水珠全落在我脸上,有些溜进了嘴中,咸咸的。
「你在做什麽?你到底有什麽不满?」
磅!
这次换右脸颊拓出剧痛,我的舌尖嚐到淡淡的铁锈味,鼓膜也嗡嗡鸣叫。
「你敢丢下大家试试看!」
啊、这是夏日yan的声音。
好久没看到他这麽生气了,不过……这样算扯平了吧。
浪涌浪退的声响更震撼了,但或许部分来自我咚咚飞驰的心跳。
「冰敷一下。」
忽地,一个冰凉的东西不由分说地压往隐隐ch0u痛的脸颊,我反sx出手抓住,这才发现是瓶矿泉水。定睛瞧了会儿,我最终没松手,维持低垂的视线看回前方大海後便轻滚起瓶身,偶尔换到另一侧,试图舒缓肿胀。
也满想漱口把嘴内的血味清掉。
不久,身旁传来水浇洒的声音,我飞快地用眼角余光瞟了眼。夏日yan正在拧衣角,但他似乎不打算处理被水浸成深se的灰棉k,待上衣不再滴水後就脱掉凉鞋,赤脚踏在消波块的水泥面上,拨弄一头sh发。
他坐在离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猜要是我往前跳,肯定能及时被他拽住。
海面波光依旧亮得扎眼,矿泉水的瓶身渐渐地不再有凝出的水珠。
「……摘完了?」
放空的我愣了几秒才意会过来,「……可能再摘两袋吧,省得我妈嫌不够自己跑来摘。」顺着话题,我拎着矿泉水起身,迈步走向我放手机和上衣的地方,结束这好b无声反省的时刻。
穿好t恤,我回头瞧,夏日yan迳自帮我提着两袋海埔姜叶,俐落地跳回衔接沙地的礁岩上。
「一起摘吧,阿姨说要帮你做成茶叶?」他没再紧盯着我了,说完便掉头走往海埔姜最茂密的地方。
闻言,这下我终於知晓他怎麽会知道我在这。我打量他的背影,太yan虽烈,却无法晒乾他身上的衣物,随处仍可见斑斓的水渍,不过头发倒是乾了,松软地随风摇曳。
海风徐徐吹送,一抹穿着洋装,两手忙着压草帽和裙摆的小身影倏然闪过脑际,但我没回味太久,注意力回到当下後猛地顿住,旋即抓紧手中外套奔上前。
方才我只顾着沉y,忘了一身sh的夏日yan吹起风来可能会着凉。
飒。
我展开外套,追上夏日yan後直接将之披在其肩上,然後一把夺走他手上的塑胶袋。「你先回去,免得感冒要说是我害你的。」此刻我才留意到他没戴眼镜,导致一双瞪视的眸子显得益发凌厉,看得人打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