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的朝月正生气蓬勃斗志昂扬,只待将这泱泱大唐再度引往世界之巅,什么日渐崛起的东罗马帝国只会是来自于西边的一个背景陪衬。更坏的情形是,如若朝月不能够完完全全信任自己,这一切只会被视作为荒唐至极的借口。毕竟,这世上又有谁人能够预言明日,昭示未来?可眼下的偏离,使得一切也真的都变成了一种猜测。
东华想到此处缓缓摇头,攥紧的双拳渐渐松开,只冷冷说道:“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只做我该做的,至于生死如何,我又何时在意过。”说罢只望着窗外平地而起的狂风,吹得满树枝叶摇摇欲坠。
朝月哽咽:“你不在意……难道我也不在意?你竟仍然说成是我让你去?我难道要让你与她一同前去?”
东华望着窗外摧枯拉朽的狂风一脸漠然:“身为帝王,你本就应该无私且无情。”
望着一脸漠然的东华,朝月眼中溢满泪水:“无情?好!你要去与她共赴生死你就去!你今日就去!出去!”朝月说罢已经泣不成声。
东华连朝月掉一滴泪都见不得,眼下更是有如酷刑一般无法承受,便紧咬着下唇出了紫宸殿,任狂风吹着衣衫飒飒作响,望着天边风起云涌,骤雨将至。
到了麟德殿却见青雀正在殿外等候,东华忙蹲下身去问道:“青雀怎么在这?眼看着就下大雨了。”
青雀撅起小嘴说道:“姐夫不是说了今日来看青雀?青雀干等不见就自己来了。”说完又抬起小手摸着东华的脸问:“姐夫怎么如此难过,是跟皇姐吵架了?”
东华望着青雀只觉自己心中正被抽打鞭笞着,喉中哽咽着说不出话,微微平复了下握起青雀的小手说道:“没有,都是姐夫不好,青雀乖。”说罢抱起青雀走进殿内。
东华耳听着青雀读书的稚气之声朗朗,眼望着窗外的狂风呼啸而过,心内却惦念着朝月是否仍在暗自流泪。夜幕低垂,东华将青雀送回大福殿,走前东华望着青雀那一双闪烁的大眼睛说道:“姐夫有事要出远门,青雀要好好读书,乖乖听皇姐的话。”
青雀忙问:“那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东华低首:“还不知道,但会尽快。”说罢又抱了抱青雀,回了麟德殿。
夜已至,大风如泣,大雨如诉,东华正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殿门处通传仲太医觐见。
百草见了东华忙问:“师兄怎么如此糊涂,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领兵亲征,可如今就算人人知道师兄是为大唐而亲自出征,但这有心之人可是会将师兄这出征看作是与那郡主双宿双飞啊!”
东华漠然:“你去见过她了?”
百草轻叹:“一听说此事便去紫宸殿了,只陛下一人在也不愿与我多说,这话也并非是陛下所言,只是我作为旁观者要告诉师兄的,郡主一事本来就是甚嚣尘上,你若一去这悠悠之口又如何再堵得住?”
东华望了望百草被雨水打shi的鞋袜抬头问道:“你是和我一同前往,还是留在太医院照看陛下?”
百草急得跳脚:“我当然是跟着师兄,宫中那么多太医,陛下又哪里非要我来照看,师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不是说这一切已经跟你知道的都不一样了?你可是知道眼下陛下有多伤心?”
东华按住百草神色凝重:“再不一样我也不能明明知道却眼睁睁看着,如若真的发生什么我无法再在这大唐立足,就算是灰飞烟灭也对不起我自己,更无颜再面对她。”
百草长叹:“竟真的如此严峻?那师兄你可曾打算让陛下知晓?”
东华摇头:“已无甚意义,只会令一切听起来荒唐可笑,你也不必多问。”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百草听闻缓缓点头,如今的师兄,就算是陛下也奈何不得,凭白多言也只会被看作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毕竟师兄已经前前后后做了无数骇人之举,还都一一找了掩盖世人的说辞。
百草无奈:“师兄你又何苦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还是回去再劝劝陛下吧。”
东华忍不住苦笑一声:“是啊,我为何要身处于此,这一切又是何苦?但她既不想见我,我还能说什么,反正我心意已决。”
“师兄……”百草还想再劝,东华却心中愁苦不想再听,只道天气恶劣让百草速速回去。
夜已深,骤雨初歇却仍是雷鸣电闪,东华躺在麟德殿内辗转反侧,望着窗外道道闪电将夜空闪的犹如白昼一般更是心乱如麻。这算什么,她说不想见自己难道今夜就自己留在这麟德殿了?想到此处东华立即起身回了紫宸殿。殿内已无烛火,只被雷闪映的忽明忽暗,东华望着床榻上向内侧躺着的朝月呆立片刻,她定是还醒着,可她这怒气也定是未消。
东华悄声上了床榻,伸出一臂放在朝月身上想要将她圈在怀中,谁知身前之人却只清冷一声:“放开。”
这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听在耳内更甚窗外夜空中的电闪击在心头,东华缓缓放开手,让出一臂距离,这床榻之上便第一次空出了一道天堑,无法跨越。
第100章 第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