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了这么几世,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无师自通。于是,她本能地施展起了读心术,听见了这么一句心声:坏了,陛下这会儿应该在地牢那里,得赶紧找机会通知她啊。万一让冯小姐看见,我这脑袋就保不住了!
地牢?不能让我看见?无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脱口而出:“地牢在哪里?”问这个问题时,无心想要的不是对方说出口的地址,而是对方在听见问题的那一瞬间最先想到的地址。
御花园东北角。几个太监心中道,但很快又脸色煞白,张口问道:“您怎么知道地牢的?”
无心没有搭理他们,径直往御花园东北角走去。虽然几个太监想要拦住她,但又不敢近她的身子,毕竟按照女皇的命令那样做算是以下犯上,脑袋还是保不住。所以根本就拦不住。
其实就算他们想近身,也不可能拦得住无心。
御花园东北角,是几间年久失修的破屋子。原本已经三四十年没人住了,后来凉雁登基就将它作为地牢入口。四面都是园地,平日里连人声都听不到,更不用说别的。加上屋子前面长满了野草和小树,将光线几乎全部遮挡住了,是屋子里显得分外Yin暗昏黑。
地牢中,一个血rou模湖到连五官都看不见的男子被平放在了一张铁皮上,铁皮下方是一堆柴火。他全身各处溃烂,到处爬满了苍蝇。如果不是还有一个脑袋(大致能够看出是脑袋)在,简直区分不了哪边是手哪边是脚。
一旁的暗卫面无表情地将参汤给他灌下去,吊住他一口气。
“真是抱歉呢,”凉雁感慨道,“这几天我心情实在是太好了,都快要把你忘记了。”说着,她拿起了一个火折子,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残忍至极的话:“今天,我们来试试新花样吧。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看,我多么善良啊。”说着,她吹燃了火折子。
“凉雁。”
凉雁猛地回头,正对无心的眼睛。
惊愕,无措,挣扎,痛苦,在这一刻统统涌现了出来。
无心看着她,没有说话。因为她根本就无话可说。她不知道凉雁经历过什么,也就无权做出评价。
隔壁的狱室中,废帝正在吃泔水。
漫步走出那几间破屋,凉雁一直都低着头。
无心静静地看着她,她在等她的解释。
“我的母亲,是冷宫里的一位失宠的嫔妃。”凉雁开始回忆过去,“我出生在冷宫中,从小在冷宫长大。在我十岁那年,母亲去世了,我便一个人艰难求生。冷宫并不是什么固定的所在,只要地位偏僻、年久失修的宫殿,随时都可以改成冷宫。而幽禁我和我母亲的冷宫,”凉雁回过头来,看向了那几间破屋,“就是它们。”
凌莹所说的,其实是原主的经历。但由于失去了记忆,她以为自己就是原主凉雁,那些经历也就被当成了她自己的。
“每天三餐米饭,都是别人吃剩下的,和泔水几乎没什么两样。衣服也只有几套,到了冬季连御寒都做不到。但是即便这几套衣服,都不能够安心地穿,因为没有人会拿去洗。即便我自己想洗,也没有清水给我。这三间屋子只有两扇窗,窗户外面还都钉着木板。唯一一扇门,钉着三具大锁,中间还有一条铁链。我想要出去,想要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却根本办不到。”
“太监们来给我送饭时,还总是要用言辞来侮辱我,把被主子欺负的气全撒在我身上。他们辱骂也好,讥笑讽刺也罢,我不能回嘴,不然就连唯一的食物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终于打开了。他们领着我出去,给我洗了澡,让我去见我所谓的父皇。我心里有些害怕,但又有些期待。我的要求一点儿都不高,真的,只要能够不再挨饿受冻,怎么都可以。”
“父皇说,我已经十五岁了,要给我指一门亲事。还说,会给我很多嫁妆。我担心父皇生气以后会再把我送回那个地方,所以一直告诉他我会听话的。内心深处,我也并没有想过那位素昧平生的驸马会对我多好,只是觉得再坏也总比冷宫里强。然后,我就这么被送上了花轿,嫁到了南宫府。”
然后,她噩梦般的一生就开始了。
南宫烨没有和她圆房,自然也就不会有元帕。婆婆以为她婚前失贞,要将她沉潭。虽然由于南宫烨的阻拦而没有成功,但却从此将她当成了奴婢来对待。
在南宫家,她要砍柴、洗衣、挑水,要做种种粗活。奴婢们也都见风使舵,使出浑身解数来欺负她,所有人都把心中的各种怨气都撒在了这位落魄的公主身上。这可是公主啊,欺负她可比欺负新入府的小丫头解恨多了。
除了干活以外,她还要每日晨昏定省,被婆婆上规矩。婆婆见她一直没有身孕,想要给南宫烨纳妾,南宫烨不愿意,就拿她当借口。婆婆心中更加愤恨,折磨的手段也越来越恨。甚至有一次,罚她在家庙跪了三天三夜,不给半点儿食物。跪了三天三夜,下人们安排给她的活自然也就没有干完,被下人们殴打也就是常事了。
如此过了五年,经过皇帝准许,南宫家以她没有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