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获取的血量远远不足以平息这次的浩劫,而现在却是身体在提醒她,该停下了,该回去找到萧歆然,该索取更多的血,否则她将为此,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可是现在却不行。即便不能控制住钟露,不能阻挡苍允进入基地,她也要尽可能拖住他的人,起码要在炸药爆炸之后,更要在萧歆然的手下赶到之后。
她要参与最后的决战,要手刃苍允,要护着她想要守护的人,更要说出她隐忍很久、一直想说的话。
即便这些都做不到了……她也要苦苦撑着,起码不能再去汲取那些能拯救她的血ye。她要为她留足体力,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夜晚,体力便是活下去的希望。
纷扬的大雪渐渐温柔起来,不再携寒风呈凛冽之态。凭借着这些意念,女人在力竭之后,又强撑着走了许久,直到寸步难行,竟也不曾倒下。
神智渐渐涣散,头一阵阵剧痛,似乎有什么即将冲破束缚,奔涌而出,强大的力量直欲将她扯得支离破碎。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痛楚的根源似乎发生了变化,内因亦不相同,大概连萧歆然的鲜血也无法缓解,可是女人身在其中,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自身已不能分辨。眼前是遍地落雪,一切入眼,竟似一场春秋大梦,全然不是真实的世界。
是假的,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五年也好,十年也好,我等你回来……”
一个苍老深沉的女声破空而来,如果此刻她还张得开眼,大概能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白发老妪,一双未有丝毫混沌的眼慈爱地将她望着。
“这才是真的,我的好孩子。”那个声音平静道。
一双沧桑褶皱的手在眼前扩大,却转而伸向了她脑后,重重一击。她再撑不住,痛苦地闷哼出声,神识一岔,已是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随着定时器上的数字开始从两小时逐渐递减,改装工作终于宣告完成。四下一派死寂,萧歆然自长时间的弯腰低头中站起身来,只觉浑身僵硬,活动许久才有所缓解。
抬手看表,发现此时距离与钟露和严勋约定的时间还有不过一刻钟。
她曾吩咐这二人,在基地中央的观测台上碰面。那是方圆百里的制高点,她遥遥一望,发现还未有人至,于是收拾好东西,不急不缓地向着那里走去。
天尽头那缕沉不下去的夕阳,已然不见踪迹。天空变得灰败,稍缓的雪势又似被激怒的雄狮,一阵阵来得凶猛。簌簌而下的纯白转瞬落满了女人如墨的长发。
女人躺在雪上的身姿静谧而安详,竟有种如画般的情景交融,美得无可挑剔。
身旁立了个人影,隐匿在昏暗之中,看不分明。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女人,轻轻搓了搓手。
旁边似乎还有个人,开口是一把温柔的嗓音:“她这两年愈发不济了,一个手刀就放倒了。”语气中颇有讶异,说罢就要上前查看,却被那人伸手拦住。
“我来,或许有诈。”那是个沉郁的男声。那男人上前走了两步,雪光中映出他浓密剑眉,高挺鼻梁,凉薄唇线,正是苍允。
他伸出手,缓缓放在女人脉门处,Jing神高度警惕,随时防范着这个身手强大到可怖的女人。一秒……两秒……三秒……女人安静得似空谷幽兰。
苍允面上突然涌起狰狞的笑意,随即转头向身后的女人愉悦道:“露儿,来帮我。”
钟露自昏暗中走出来,蹲下身子将女人扶起,伏在苍允背上。女人太过轻盈,苍允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站直了身子。刚要向前走,扣在女人腰间的手却突然动了动。
那把手枪,女人一向随身佩戴的,现在不见了。于是停下脚步,示意钟露。
钟露俯下身,徒手拨开了女人片刻前所在的雪地。随着落雪被拂去,那把乌黑漂亮的手枪终于显现出来。钟露握枪在手,随着苍允一同踏入昏暗之中,向着观测台的方向缓步走去。
时间到了一个微妙的节点,基地里的路灯一盏盏被点亮,将无月的夜空变换了风格。钟露随苍允在黑暗中一路忐忑,此刻抬头去看,被灯光照亮的观测台上,已站了一个笔直高挑的身影。
那身影轮廓模糊,只隐隐勾勒出女性独有的曲线。一阵凛冽,她的长发连同披肩都被风吹得纷扬,风过又垂落肩头,轻轻晃动的不知是流苏还是发梢,衬得那抹身影更加端庄柔和。雪光混着灯光为她投下的影子颀长而静谧,穿过苍茫夜空,洒在皑皑雪原上,指引着时光的流淌,牵动着落雪的徜徉。
钟露只看了那模糊身影一眼,便认出她来。萧歆然。即便是隔着时空的遥遥一望,都足以感受到她清雅不俗的气质和与生俱来的高贵。只是此时的一望,钟露已分不清是敬畏多些,还是怜悯多些。
她最终……没有选择她。
萧歆然站在制高处的平台上,借冷月去看那一片火红的花海,心如止水。
这个季节,蒴果尚未结出,而因栽培得当,花却早早开了。方圆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