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落地,没入雪中,发出一声沉闷声响。女人修长的手臂蓦然垂落,竟连拾起手枪的力气也没有了。
女人宁愿自己捱着,也不肯再对她下手。她本以为女人叫她过来是为取血,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她是……发现了什么?
萧歆然俯身拾起那把枪,放回女人手中。女人已被剧痛折磨得有些神智不清了,手上半分力气也没有,连枪也握不住。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萧歆然思索片刻,还是用刀划开了手腕,又倾身过去捏住女人下巴,逼迫她饮了些她的鲜血。
女人情况稍缓,力气一恢复便开始推阻她,直到将她完全推开。萧歆然失了血,体力开始不济,实在拗不过她,也便妥协了。
女人抬手一蹭染血的红唇,垂眸拾起之前掉落在地的绷带,扯下被污染的外层,将其余的随手一抛。
她准头很好,萧歆然一伸手便轻易接住,开始给自己缠伤口,也在等着女人开口说话。
女人右手撑住地面,开始颤颤巍巍地试图起身。萧歆然想去扶,却又没有动。方才已经越界太多,她不能对她表现出更多关心了。
所幸,女人成功站了起来,并且迈了两步,走到她跟前来。
她还在缠绷带,正是单手无法继续的时候,女人一言不发地伸手帮她,手虽然还在轻轻发抖,动作却麻利又稳妥,似是不带半点情绪了。
伤口缠好,女人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紧紧相握,一同垂下,携手带她同行。
被女人牵着手迈开步子时,萧歆然彻底懵了。
女人的手很凉,她的手却冻得更厉害,因此仍被女人手心的温度温暖着。那只与她紧紧相握的手细腻光滑、骨节分明,只有虎口处一点薄茧,是多年拿枪磨出来的。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厉害到数年出生入死,却从未在手上留下疤痕。
萧歆然被握住的手,蓦地轻颤了一下。女人微微偏头,盯住了两人相握的手,接着目光上移,落在她面上。
此时两人已走出数十米远,正是向着基地中心而去。
萧歆然第一次觉得,她的目光竟是如此滚烫。不知该做何回应,她也无法正常思考,于是在混乱中保持了淡漠。所幸这一招,她十分熟稔。
“你的手下中混进了苍允的人,把引爆器做了手脚。你拿到的将不再奏效,而他真正的目的,估计不仅仅是阻拦你毁掉这里,更是要取你性命,让萧奎重新掌权。”
萧歆然猛地转过头,片刻前勉强维持的淡漠半分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掩藏不住的讶然。
女人却已偏开目光,并未与她对视,而是保持方才那般平淡如水的语气,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会拆卸炸弹,对引爆装置大概也十分熟悉。你只需算好时间,连一个定时器进去,彻底让引爆器作废。东西我已经备好,你的手下既已有人背叛,此事便只有你亲自来做,最为稳妥。”她话锋一转,语气开始有些冰冷,“可如果此时改动引爆装置,苍允势必会有所察觉,要你性命的欲望便会更加强烈,时间也会提前至你引爆基地之前。他已携Jing锐到了附近,全副武装不下百人,只是此处戒备森严,还未能进来。但有内应在此,闯入是迟早的事。你手下人手不多,可有把握取胜?”
“我有把握除掉内应。”
这次换女人讶然转头:“这一切,你都知道?”
萧歆然紧紧盯住了女人投过来的目光,眸子里渐渐弥漫开一些东西,令人沉醉,也令人迷惘:“我只是……有所猜测。我一直在等他的内应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她的行动会谨慎到只有你发现了。”
女人看她的目光十分专注,似乎入了迷,口中分析却依旧冷静:“我能确定,钟露是内应之一,不能确定有没有其他人。除掉她也许是个办法,苍允的人进不来却会堵在入口,难道你想永宿此处?”
“没有其他人。至于交锋苍允,我可以调人过来。”
“从国内?”女人显然对这个提议不认同。
“不,”萧歆然眸子里有了一丝笑意,似乎是为在女人面前展现了什么而洋洋得意,“从埃德蒙顿,三个小时之内可以赶到。”
女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难得的笑意在醉人的眸子里晕开,勾勒出世代绝笔的倾城名画。她毫不避讳地欣赏她,因为等了许久的时机,终于快要到来。
在此事圆满解决之前,她们都可以装糊涂。此时还绝不是说清一切的时候,于是萧歆然可以不问,女人到底知道了什么,又为何与从前判若两人;而女人也可以暂不袒露,她的歉意和不得不做的隐瞒。
就像萧歆然对钟露说得那样,她们的弱点可以亲手克服。克服的方式有二,要么毁去,要么珍藏。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她们都选择了后者。
萧歆然开始摸出手机打电话,一只手却仍被女人牵在手心,一直未曾放开,就好像此事,已被两人彻底遗忘。
作者有话要说: 嗷!!!拉手手了!!!真·发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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