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鄞,你可记住了?”说着取了桌上纸笔,随手将名字写出。
女人看了那两字,也浅笑了下,点头道:“记住了。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的名字。”
老妇人的笑意更深:“我怎么会知道。”
女人只是盯着她,蹙眉。
“我说了,名字不过代号,追究无用。你不必着恼,作为补偿,下一问我必答。”
女人这才舒展了眉,恢复淡然的模样,开口声音却依旧带着冰冷:“你认得从前的我。”陈述句,仿佛真相她已知晓,开口只是为了求证。
“是。”老妇人毫无避讳,答得干脆利落。
“你……是谁?”问出口时,脑海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实正在逼近,让她不由有些紧张。
“恕我难言。”
“我是谁?”女人对她的避而不谈没表现出什么情绪,继续平静问道。
老妇人沉默,静静将她看着。她对视回去,两双眸子一样的沉黑如墨,一样的冰冷,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
最终是老妇人的一声叹息:“你太过心急了。等到合适的时候,由你亲手拿回失去的记忆,不好么?”
“由你告诉我也很好。”
“现在不可以。”老妇人只是笑。
女人似有挫败地垂下眸子:“我说过不会逼你,你不说,我不问便是。”
“你很聪明。”老妇人赞许道。
女人不做回答,而是偏了偏头,看向门外,静了一会才道:“萧歆然,她什么时候会醒。”
“我不知道。”老妇人答道。
女人将目光落回到她身上,盯着她唇边的笑意,突然身体前倾,伸手,极快地扼住了她喉咙。眸子里泛起愠怒,声音冰凉:“是你做的。”
老妇人但笑不语,带着沧桑的手轻飘飘在女人肩上一点,韧劲直逼枪伤深处。女人额上霎时冒出冷汗,手下无法用力,只能松开。
“萧歆然父母双亡,想必你也知道,”老妇人平静地看着她痛楚喘息,继续道,“我算是她唯一的长辈。”
女人抬头看着她,不明所以。
“你爱她,想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也该来讨好我,以求征得我的同意?”老妇人语气戏谑。
女人冷笑,本不欲理会她极不尊重的调笑,却忍不住开口反驳她过分的自以为是:“她的决定,又岂是你能左右的?”
“那么你能左右吗?”老妇人幽幽问道。
女人沉默,对此给不出答案。
“她选择醒来,你就要不顾一切迎上去,而她选择再次昏睡,你就只能束手无策地等着。”老妇人阐述着事实,却不知为何,语气中的叹惋之意竟多过嘲讽。
女人继续沉默,似这一番话都不曾入耳。
“从我听来的消息里,你似乎很能干,怎么对她,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妇人的话一针见血。女人虽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淡然,却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个事实,并且为此感到挫败。这样的挫败感,自从重伤苏醒、得知萧歆然的情况后,便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从前自己为护她费尽心机,想不到最后伤她最重的也是自己。女人懊恼,却无可弥补,同时也明白,只要她不想面对自己,自己便永远与她毫无可能。
这一身的漂亮功夫、智谋计策、情商智商,在萧歆然面前,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从前她得以掌控大局,不过是因为萧歆然从未和她对向而立。而此时,真正要与她、与她可怕的意志力正面交锋时,女人发现自己已不能使出半分招数。
但有时候,自甘卑微并不是因为不能匹敌,而是因为,愿意迁就。一向擅长运筹帷幄、掌握主动权的女人,也许并不适应这样的迁就,却仍会为此感到甜蜜,并将继续迁就,将一身高傲冰冷尽数褪去,只在一人面前,流露出世间最温柔的模样。
这是杀手之爱,名为颠覆。如此简单,又如此困难。如此凉薄,又如此贵重。
老妇人还在等着她的回应,她却依旧是毫无反应。也许是觉得无趣,老妇人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道:“好好养伤。”
女人这才开口,淡道:“慢走。”
老妇人再没有半分言语,转身出了房间。随着病房门被缓缓合上,女人唇角浮现出一点笑意,似初雪融化,落在冬梅上的一抹光泽,容色倾城。
夜幕很快降临,一个下午的休息,终于换来了陪伴萧歆然一个晚上的体力。女人只在床头留了盏淡灯,耀目的顶灯被关上,偌大的病房角落里藏着悄然无声的黑暗。柔和的灯光落在萧歆然平静的睡颜上,苍白的肌肤似有蜜色在流淌,既温柔又勾人。女人伏下身去,一个轻吻落在她脸颊。
萧歆然睡得很沉,被吻了半点反应也无,呼吸依旧平稳绵长,仿佛正在经历一个美好的梦,任谁也无法惊扰。
女人看她片刻,起身去取了两个玻璃杯,各倒了半杯清水进去,端到床前来,将其中一杯搁在桌上。
举杯与萧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