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幼苓又接连吐了几次,每吐一次,身上的冷汗就沁出一层。等一碗药全部喂下,人已经吐得大汗淋漓,面色苍白。
贵妃不肯离开,皱紧了眉头,满脸担心:“怎么吐成这样了?”
太医擦了擦汗:“这药实不好入口,可解毒的功效却是好的……”
“都吐出来了,还能解什么毒?”
“先……先吐几次,回头再喝就……就行了。”
太医这么说,便也只能先这么试着。
可赵幼苓喝了三天药,就吐了三天。吐到最后,已经连点东西都吐不出来了。贵妃让御膳房备了清爽的膳食,她也吃不进了。
就像是形成了反应,但凡沾到嘴,哪怕只是一口稀薄的粥,她都能吐得厉害。
到第四天,赵幼苓已经rou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即便只是躺着,也时不时轻颤几下,手脚冰冷,仿佛到了冬月。
太医日日往婉宁宫跑,贵妃也不见后宫其他嫔妃,一心留在宫里看着。可人丝毫不见转好的迹象,反而像更严重了,一日里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
韶王中间来过几趟婉宁宫,因甄氏已死,王府要以侧妃之礼置办丧礼,他并未在宫中久留。连魏氏也被一并带走。
第四日,甄氏丧礼过,韶王再入婉宁宫,正好在宫门外撞上了呼延骓。
和前几日一样,贵妃就在屋里看着赵幼苓,质疑太医所谓的解药。
太医原本还振振有词,忽听得屋外一阵脚步声,下意识住了嘴。
门被一把推开,紧接着就是内室的帘子被哗啦掀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候,寒光一闪,刀剑出鞘。
太医噗通跪了下来。
“呼延骓!”韶王跟在后面走进来,神情大变。
呼延骓一言不发,只将架在太医脖子上的刀往下压了压。他用的刀背,可依旧叫人腾地脸色发白。
左骁卫能佩刀,一如宫中其他侍卫。但他鲜少拔刀,突然这一下,全然出乎了意料。
韶王往榻上看了一眼。
赵幼苓平躺着。她现在似乎连转身侧睡都会浑身发疼,贵妃心疼她,便命人每隔半个时辰帮着翻一次身。每日还让宫女给她揉捏按摩,生怕生出褥疮来。
她闭眼睡着,肌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唇色也一天比一天淡,失了从前的娇艳。
孱弱娇软。
就像是另一个人。
“呼延骓,这里是婉宁宫!”韶王怒喝。
呼延骓深深看了韶王几眼,道:“王爷,宫宴上的一应吃食用具都查过了,王爷知道,毒是下在哪里的吗?”
天子宫宴出事当日,就下令彻查此事。
在宫里下毒,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针对的又是谁,都叫天子心中不安。另一方面,也许是当天的丹药未服用的关系,天子清明地命刑部调查时,不得对太子、韶王及宗亲泄露调查内容及结果。
刑部不敢拖沓,三日就查出了毒物下在何处,更是将结果瞒得严严实实。
韶王自然不知。
“甄侧妃的毒下在酒水里。可那杯酒一开始不是给侧妃的,是侧妃因与刑部侍郎夫人说了会儿话,心中高兴,见王爷手边刚斟满酒,一时淘气夺了过来。却没想到这杯酒喝下去,替王爷挡了一劫。”
当日倒酒的宫女全数被抓,只是才查出点痕迹,就死了一个。
呼延骓慢慢道:“云雀儿喝的那杯,酒无毒。毒被抹在了杯沿上,沾上嘴唇,再顺着酒水一点点喝进肚子。好在她警醒,察觉不对,就搁下了杯子。”
赵幼苓酒量寻常,她身边伺候的那个宫女交代说,前面杯子的确没什么问题,后头寿光公主正好过来,那宫女就趁机往杯沿上抹了圈毒,这才下毒成功。
只是交代完这些,再想审一审,却被狱卒突然往心口捅了一刀。那狱卒不等人抓,直接当着刑部几位大人的面,一头撞死在墙上。
韶王不蠢,当下听出问题:“不是同一个人下的毒?”
呼延骓道:“不是。下在酒里的,是想毒死王爷。下在杯沿上的,是为了毒死云雀儿。应当不是同一个,但对方过于狡猾,顺藤摸瓜的结果就是一切线索,都落在了废太子身上。”
“不可能是废太子!”韶王拧眉。
就连贵妃也摇头:“赵昱虽糊涂,可再糊涂现下都被圈禁了,这手还伸不到宫里。”
“废太子只是一块挡箭牌而已。”呼延骓道。他顿了一下,说,“哪里有用就往哪里搬。对方计谋拙劣,并不周密,刑部怎么会查不出究竟是谁,可既然最终种种指向废太子,那就是有人顺势利导的结果。”
一次无妨,两次三次,还有谁不知道真正下毒手的,其实是太子。
心知。肚明。
不过是无人能提罢了。
“那现在你为难太医做什么?”贵妃问。
呼延骓手上用劲:“贵妃,王爷,你们现在再问问他,他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