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话外,你就别总提着他的好了。祖母看得出来!”
善桐红着脸只是不言语,垂下头拨弄了半天衣角,又和老太太说了些嫁妆拿去做生意的事,以及京中诸人家的婚事。见老太太似听非听的,眼睛渐渐闭了,心中也不免叹了口气:虎老威风在是不错,可老人家毕竟是老了。家里的事,她还做得了主,外头的事,她恐怕就管不到那么多了。就是十年前,对小四房的几门亲事,她是肯定要追问细节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已为老太太捶了半天的腿,见老人家渐渐睡去,便慢慢住了手,欲去取一床薄毯给祖母盖。不想人才一下炕,老太太就醒了。“怎么,要走?”
“您都睡着了,我可不是——”善桐笑了,老太太却深沉地瞅了她一眼。
“梧哥生母的事一句不提,回去你不好对你娘交待吧?”
她似乎一下又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略带了白毫的浓眉下,眼神竟很清冷。善桐略带尴尬地一笑,轻声奉承,“什么都瞒不过您——”
“家里就这点事。”老太太说。“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还能不知道?就拿今天说,你当你娘是真不懂事,连榆哥的好消息都不和我说?还不是装可怜呗,想着让我心疼榆哥一些,抬抬手,她就又能糟践人了。她自己不敢来开口,就让你来……这些我都明白。”
她说得这么透,善桐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
“我知道你不情愿……你娘你姐姐是不是拿从前的事逼你了?”
归根结底,王氏这一计确实是被善桐给坏了事,虽然二姨娘还是一样被坑得死死的,但毕竟上层人物都知道了这一点,她做人是要难堪一些的。善桐低声道。“也没有逼不逼的,现在这样,梧哥回来知道了真相,但凡有点气性的,和家里还能一条心吗……”
“是你自己来说的,还是你娘、你姐姐叫你来说的?”老太太抬高了声音,多大的年纪了,还是透着不容违背的威严。
善桐垂下眼不做声——虽不做声,但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太太就长出了一口气,握住善桐的手,轻声道。“我明白,你也是为了榆哥好,为了家里好。又觉得这件事你多少有点对不住你娘,是不是?可你不能这样想,儿子才中了进士,生母就去世了,难道梧哥就不会疑心了?真正他要聪明,心里什么事不明白?不差这说透的一层。你娘这么做,我非常不喜欢,就是因为做得太不到位了。显得非常愚笨、狠毒,把人往死里作践,好好的人作践成这个样子,不是做姨娘自己心思毒,是当主母有意纵出来的……这是把自己看得有多高,把人心看得有多小?我常说一句话,谁的命都是命,没谁生下来是该被作践的。就是把她卖了,也胜过这样,说难听点,就是前几年她还在你们家院子里关着的时候,把她给弄死了呢,那我也管不着。她当时又不敢,现在梧哥有出息了,她反而要来继续作践人。这人根子上是有多坏,才能这样行事?”
王氏再怎么不好,再怎么偏心,那也是善桐的亲娘,即使老太太所说的善桐一句话也不能反驳,她还是求情一样地轻轻叫了一声,“祖母——”
“我知道。”老太太又说。“她也不容易,榆哥那个样子,她心里难受。”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但现在榆哥都能进工部了,折腾的都是我看不懂的玩意了。谁能说他脑子不好使?无非是他不愿下苦工去读书科举罢了,你娘心气太高,榆哥没走她心里那条道,她就还是把他当个废物,当个傻孩子。她这样做,家里没有谁开心,梧哥不开心,榆哥更不开心。娶不到牛琦玉,就硬要娶个比牛琦玉更美的。她是体贴榆哥呢,还是和牛家斗气?现在怎么着,榆哥媳妇明显就不得他喜欢……”
善桐从来也没听哥哥明确说过他和嫂子感情如何,听老太太这么一说,不禁急道,“可哥哥当时怎么不说——”
她掩住话头,烧红了脸,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当时榆哥要不是为了分散母亲的注意力,令她不再和自己作对,也不至于就这么快定了婚事……
老太太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她沉下脸。“这事不能怨你,是她自己一意孤行,儿女又不是她手里的木偶,爱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你娘这一辈子,Jing明全在小处,你不要学她。这件事走到如今,要化解梧哥心里的怨气,肯定是不能靠强的。还是得逐渐怀柔,她自己事情做不好,下半辈子还得慢慢地还。我把话撂在这里了,二姨娘现在就在祖屋住着。你们谁也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聪明人说话,彼此是不需要明说的,老太太今天把话挑得这么清楚,一面是自家人无须讲心机,一面也有借善桐数落王氏的意思。没有直接说,估计是不想把事件闹得更大,但态度摆在这里:二姨娘要是死于非命,她老人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善桐想了想,她又坐到了老太太炕边,徐徐地为老太太捶腿,“能不出人命,那肯定是少出人命。这事我肯定听您的,我就想着,既然这样,那以后两兄弟还是别在一处的好,是不是就让榆哥索性就住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