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小婢女,正是张姑姑的侄女,年纪不大,还不很懂事,见善桐问,便擦着眼睛道,“走了有一会了,就是刚才被马蹄声惊得没了——”
话刚说到一半,她的嘴就被一边人捂住了,紧接着自己也悟出不对,顿时吓得浑身抖若筛糠,善桐也无心和她计较,一皱眉,忙道,“这话可别乱说!”
又问,“告诉大伯母了没有?”
问知正要过去报信,这才放走了几人。她站在当院里,看看那冷冷落落的小院子,再听着身后堂屋里的欢声笑语。一时间忽然有几分心灰意冷,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摇了摇头,心想:人这一辈子,有些人活得有意思,可还有些人,活得真没有意思。
正这么出神,善榴又来找她说话,见她脸上神色,误会更深了,她紧挨着妹妹在廊边站了,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那贴药……给你也寻一服?”
到底是大姐姐,什么时候都想着照顾妹妹。善桐心头一暖,却也有几分啼笑皆非,忙道,“不必不必,这件事,含沁知道怎么处理的。”
话出口了,她心底忽然也是一阵笃定。见善榴有几分不以为然,似乎正要说些什么,便笑道,“姐,你不必说那些男人天性的事……我们认识也十年了,桂含沁十年来没有一次令我为他难过,这一次,又哪会例外呢?”
夏日近晚,已经有些凉风了,微风吹过她的脸颊,将善桐的笑容吹得格外的清爽,善榴望着妹妹娇美的容颜,心头忽然一阵感慨:孩子大了,这笑里也有了故事,也有了说不出的惆怅。
可这笑又毕竟是安稳的,是幸福的。只看着这笑,便能明白善桐是有底气说出这一番话来的,她是真正相信,桂含沁这一生一世,都不会令她为难。
天下间能得这一句话的夫妻,又有几个?
善榴便不说话了,她满是欣慰地握紧了善桐的手,两姐妹牵着手站在廊下,一齐望向了夏日格外湛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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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太后,长辈们表面说不出什么,私底下却没有不为善桐担心的。连善桃都说了一句,“娘娘行事有些浮躁了吧。”老太太和王氏的言辞就更尖锐了。
和往常不同,这一次两人是一起在老太太堂屋找善桐谈的话——要说榆哥这个功名最大的意义,可能还就在于消除婆媳间多年来的隔阂了。就连二姨娘的离世,老太太也根本都顾不上过问,没能给小五房造成一点Yin霾,就这么风平浪静地令人从速Cao办了丧事。理由都是现成的:天气热,人放不住。
善桐才一踏进堂屋,就听见王氏的声气,“恐怕还是仗着自己刚生了个男孩……就给桂家添堵了。只是这桂家这么多人呢,怎么就选了三妞,明摆着桂家二少爷将来成就只有更强……”
老太太却没有追根究底。“现在木已成舟,还是应当仔细应对得好。她这个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三妞斗她,那是自低身份,不斗她,坐大了又极为麻烦——”
听得出来,两个长辈是真的用心在为自己担忧。连榆哥的喜讯,都未能提振她们的心情。善桐心底又是一暖:从前榆哥孱弱,多得一份偏爱。现在他能自立了,长辈们就有余力顾及其余儿女辈了。
此事有些环节,她本人也不好明说,比如牛家为什么特别针对含沁,善桐就只能含糊以对。“因皇后宠我,淑妃娘娘和皇后不卯已久……”
王氏很着急,“你不要掉以轻心!男人都是宠不得的,别以为含沁现在巴着你,你就高枕无忧了。你可还没个男丁傍身呢!”
老太太皱眉许久,也缓缓开腔,“我知道桂家、我们家都没有纳妾的习惯,但听你刚才这一说,京里人人纳妾……”
她略带歉意地扫了王氏一眼,又道,“不然,还是从家里给你带个可心人过去,提拔她和那小蹄子斗?”
这几个主意都没出到点子上,善桐很怕她们自说自话就把事情定下来,连忙正要开腔时,却又听见蹄声从远方响近了小五房所在的巷子——
祖孙三人面面相觑,简直都有点无语了:这么深更半夜的,又是哪门子消息?
于是又连忙开了门,领来人进来——却是桂家打发人来接善桐回去的,说是家里有急事,令她务必连夜回府。
282、闯祸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娘家这里还有好些琐事,甚至连长辈们都没能为善桐商量出对策来,桂家深夜送了这么一个口信,也没说为的是什么事,善桐顿时就忙了起来,着急上火地收拾了包袱,善柏、善桂伴她骑马,又带了几个小厮扈从,连桂家派来接人的几个亲卫一道,一行人星夜上路。因天黑路少,这一行人又是人强马健的,一路自然平平顺顺,待到天明时,正好赶上第一批进城,善桐赶着洗漱过了,换了一身衣服,便去给桂太太请安。
桂元帅两口子显然也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两人眼底下都有深深的青黑——倒是都穿着整齐,显然是知道善桐来了,特地起来见她的。一见面,桂元帅就开门见山,“你要马上回京去了,含沁触怒皇上,被贬广州。这一路山长水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