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在里面。”
顾海生仰天叹了口气:“我知道,只要涉及到瀛海的利益,苏麒比谁都更认真,有时候他固执起来,连我都动摇不了。可是小墨,瀛海毕竟是我姐夫的,无论他想把继承权给谁,那不都是他的自由么?”
豆腐笑道:“理智大过情感的人,多半是如此的。苏总也有他的原则所在。”
顾海生哼了一声:“这也就是我眼下对瀛海还有点儿用,一旦没用了,你看吧,他抛弃我比抛弃旧鞋子还利索!”
豆腐笑喷:“哪能呢!你这说得简直像下堂妻,也太哀怨了。可这不正说明,你在苏总的心中地位有多重要嘛。我看呀,他要是个弯的,当年早就把你绑到床上去了。”
顾海生想笑,却又实在笑不出来。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又让豆腐坐在他身边。
“小墨,我今天,去看了我姐夫。”
“情况不大好么?”
顾海生好久,才轻轻嗯了一声,他伸手把豆腐抱住,把脸擦着他的黑头发,好久,忽然小声说:“小墨,我很怕。”
豆腐无声喟叹,他唯有用力握住顾海生的手。
“……我真怕有一天姐夫会不在。”顾海生颤声说,“一想到那种可能,我就……就怕得不得了。小墨,万一真有那一天,你说我该怎么办?”
豆腐心chao翻飞如雪。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海生流露胆怯恐惧,这一刻谈到苏云藩,顾海生脆弱得像个孩童,就仿佛他仍旧是早年那个被姐夫牵着,蹒跚学走路的小小海生。
可他又能怎么安慰顾海生呢?生死之大,父子情深,外人无从言说,更何况,他比顾海生小那么多岁。
很快,苏云藩病危的消息传遍坊间,就连独眼杰克的酒童们都知道了,因为苏誉这两天几乎不来店里,他守在医院,包括布丁近来也少在店里露面。
苏云藩的病情不乐观,顾海生日夜守护在病榻前,间或让苏誉换个班,甚至豆腐每天都得把老倪做好的饭菜送去医院,偶尔布丁要去店里照应,豆腐就请老倪多做点饭菜,同时带去给苏誉。
布丁打电话过来表示感谢,豆腐说,这有什么谢的?不过就这两天了。
因为是私下里和布丁,所以他没那么忌讳。
他这么一说,布丁轻轻叹了一声:“一人生死牵动万人心,两边都像炸窝的蚂蚁。”
“两边?除了瀛海,还有哪边?”
“独眼杰克呗。”
豆腐一时笑起来:“和店里有什么关系?”
“咦?你不知道?最近有谣言说,老爷子会在遗嘱里把瀛海交给苏誉,这么一来苏誉就得回瀛海,独眼杰克就没法经营下去,会关店——”
“真的?”豆腐吃了一惊。
“当然是假的。”布丁没好气道,“我都问了苏誉的,他说,别说把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给他,就算百分百的股份都归他,他也不会关店走人,他说他这辈子和瀛海地产都不会有关系。老爷子真要那么做,他就把所有股份无偿转让给顾先生。”
苏誉用词如此决绝,豆腐一时心绪复杂难言,他明白,比起瀛海,独眼杰克才是苏誉的心血结晶,不管给什么条件,他都不会割让的。
豆腐暗想,苏誉既然是这种态度,苏麒那些人,应该放心了吧。
他看得出,苏麒很焦虑,在医院有时候他会遇上苏麒,对方和他淡淡打个招呼,冰冷的脸色底下,暗藏着的是火山熔岩般的焦虑不安——也难怪要焦虑,倾注心血二十多年的自家产业,忽然有一日,握在了一个讨人嫌的私生子手里,哪怕苏誉承诺放弃继承权,可他一天不签字,苏麒一天不得安生。
苏誉当然清楚自己这个堂哥的心思,他虽然肯跑来医院尽这最后的一份孝心,但他对苏麒一向不假颜色,见了也只是哼哼冷笑。
豆腐觉得这小小的医院走廊,像个狗血八点档,苏誉,苏麒,顾海生,偶尔还加上他和布丁。一伙人各怀心事,话里话外都是明枪暗箭,豆腐甚至觉得,病房里躺着的不是奄奄一息的苏云藩,而是一大堆数不清的钱和无数人未来的命运。
这也幸亏死去的顾晴母子和宗柔没到场,要不然,更热闹。
豆腐早就从顾海生那儿听说了苏云藩和宗柔的八卦,他很困惑,实在不知道老爷子当初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要去招惹那种女人,尤其事后又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抹干净了俩人关系。就苏云藩后来的表现看,他确实是一点都不爱宗柔。
既然不爱,身边也不缺女人,当初,又为何要去做这场露水夫妻?
可如果苏云藩不出轨,苏誉就不会诞生,没有苏誉,独眼杰克就不可能存在,他豆腐也就不可能认识顾海生了……
因此这么一想,豆腐又觉得老爷子当初,做得对。
他暗藏着这点儿小心思,自己都觉得好笑,却不敢和顾海生说,尤其顾海生最近,情绪低落成这样。
那天傍晚,顾海生从医院回来,脸色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