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只是这一晚,他的梦里,那只羸弱的、羽翼渐熄的鸟儿,第一次允许他近得触到了它的身体。手下温热的质感,却不同他想象得那样拥有火焰一般的灼热。
“你是……兮兮的谁。”
“!!”
暮兮风听到从虚空之中传来的这句话的时候,惊得全身肌都绷紧,却又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是梦境啊,是他的梦境;又怎会有别的东西呢?
“你是……那个能够听到我声音的人吗?”
“……你是谁。”暮兮风看着手里那只奄奄一息的火鸟,似乎这声音就是它发出的。
“我?……我是火焰的化身,灼烧一切的神鸟。我是你、内心渴望已久的纯净……”
“那你说兮兮又究竟是……”
“你是能够听到我的人,她、是拥有我的人。”
“兮兮?……你说我妹妹?”
“确切地说,我是被封印在她的身体里,而揭开封印的办法……”
……
……
“……主公?……主公?”
暮兮风猛地惊醒,看到面前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的那孩子,孩子那玻璃珠子一般纯净的眼睛里,倒映着满脸惊讶的他。而这里还是地下室,他睡了不知多久。
而那个从小时候起,就开始不断重复出现的火鸟,并不是梦。
暮兮风发现自己浑身是汗,而被自己下意识抚住的手镯上,那一只鸟类纹样的玄铁石,却在诡异的、只有灯烛的房间里散发着奇异的光晕:橘色,温暖,就像是那只火焰鸟儿的羽毛……
在梦里,那鸟儿后来告诉他的事情,是真的么?
暮兮兮的身体里,留着这样一个上古的封印?封印的那端,是力量快要竭尽的火鸟。毁灭一切的炙热焰火,重生一切的纯净力量,而他,则是唯一能够揭开这个封印的人?
要去做么?
要去改变这个肮脏的世界么?
暮兮风呆呆地坐在床上,竟是一时失神,拿不定主意,他喃喃问道,“我睡了多久?”
“主公,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无论怎么叫都不醒来。”
哦,原来竟是已过了一天一夜。
待到西风从那地下室里出来,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却是被守在门口的管家下了一大跳,“你在这里做什么?”
“三公子!!”管家一介老者,竟是不知为何老泪纵横,上来便牢牢捉住他的手,“快去看看夫人吧!”
“……”暮兮风脑海里映出母亲的泪容,却又想到那些忘也忘不掉的肮脏秘密,皱了眉头,“昨天刚去看过,母亲不是好好的,你跟她说,我不想去看她。”
“来不及了,老朽怕是不能替公子转达了……”管家声音发颤,
“夫人他今早……自缢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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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
素白的莎层层裹裹,晚风轻抚下飘逸。这里安静得很,父亲的脸上一片死水般沉寂,无悲无喜;暮兮兮看不见这素白房间、只能闻到空气里浓浓的烛火燃烧,还有眼泪咸涩味道。
“爹爹?”兮兮扯扯身边的暮家掌门。
“兮兮乖……”父亲轻轻地拢住了兮兮小小的身躯,将她护在自己怀里,“你大娘离开了。”
“那大娘什么时候回来?”
“……”
父亲没有回答,兮兮乖巧地没有再问,只有暮兮风注意到了,父亲眼中那混合了不舍、恨意,连同多年夫妻情分的爱,终成复杂得难以言喻的情。他握牢了常年用药的手,上面的掌纹摩挲清浅,逐渐失却纹路……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以他母亲的死,为他做了那个决定。
暮兮风一人独坐在空荡荡的偏厅里,父亲带着兮兮出门游学,大哥二哥则是悬壶济世在外,不知到了何处,这里只剩下自己,来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既然母亲也认为唯有死,才能挥去以往的肮脏不堪,那么自己又何须犹豫?只是需要做些准备罢了,暮兮风的嘴角莫名地开始荡起一股奇异的笑,看似儒雅气质,却带了难以看穿的幽深漆黑。
——
“过了成年礼之后,便可以开始揭开封印的准备,
只是要解开这封印,就必须让兮兮的神崩溃才行……
只是……
你能下得了手么?”
“……怎么下不了手。”
暮兮风轻轻摩挲着右腕上那鸟纹的图样,喃喃自语。
偏厅的书架上摆满医术,这里的夜晚变得很凉很空,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那一双眼睛。明明满含笑意,却幽深似海,无人能够参透。
【番外】如果从头来过
“想起那个夜晚,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注定了缘分绵长纤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