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是看玩笑还是认真。
林景衡怎么可能,顾即在心里敲醒自己,大概是开自己玩笑了。
果然,林nainai也伸手锤了两下林景衡,责怪道,“小兔崽子,就知道占人家顾即便宜。”
林景衡笑了笑,说,“nainai,时间不早,那我们回去啦。”
顾即到底有些舍不得,手中还拿着林nainai给他的好包,心里对这短短半个月的惬意生活很是难以忘怀,他情难自禁,也不顾林nainai的怪脾气了,伸手急巴巴抓住林nainai的手,真切问道,“nainai,我还能回来看你吗?”
林nainai用力拍了一下顾即的手,顾即吃痛,还是没松开,他看见林nainai的眼里已经有点儿晶莹,这个老人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独居在此,肯定也是很不舍得他们,想到这里,顾即就更是难过了。
尽管表情出卖了林nainai,她的嘴巴还是一样的硬,“说就说还动手动脚,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多开心,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就只会给我添麻烦。”
林景衡对着林nainai笑了下,是那种孩子对着老人家最纯粹的笑容,“nainai,那我们走啦。”
“走吧走吧,走了省心。”林nainai挥着手,顾即的手也松开了。
林景衡转而牵起了顾即的手,看着他,顾即一步三回头,看见在那屋子底下,一只活泼的大黄狗正绕着林nainai跑来跑去,林nainai的表情有些冷硬,显得那样遥远。
他心中不忍,骤然跑上去,先是用力抱了下那条嗷嗷叫的大黄狗,然后在林nainai的错愕之中又给了林nainai一个拥抱,郑重承诺道,“我还会回来看您的。”
林nainai终于肯给他一个笑容,慈爱的敲了下他的头,“小兔崽子,快走吧。”
林景衡在不远处等着顾即,顾即走进了,他又牵起顾即的手,牵得那么紧,紧到顾即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松开。
这是一个早晨,田地被太阳晒成金黄色,悠远的小巷子里,有一个眼眶shi润的老人和一条活蹦乱跳的狗,正目送着两个缓缓行去的少年——一切那样平静而祥和,就像是最轻柔的梦,给人心灵深处的抚慰。
顾即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刻,忘不了脾气古怪的林nainai,也忘不了林景衡牵着他的手。
从乡下回来,顾即又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甘小雨和江耀来找过他几次,但只是稍微几句冷嘲热讽,倒没有真正的动他。
他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一直霸凌你的人给了你一颗糖,你反而能忘记他以往所有的罪过对他感恩戴德起来,顾即想,感恩戴德是不可能,但甘小雨和江耀不着他麻烦,他真是为此欢喜。
在热闹的红秀路,时间悄然的流逝。
老槐树还是那个样子,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在这里长大的孩子都瞬间长大,从小小的一只直到活蹦乱跳,晃眼间,还是背着书包的小孩童,一下子就变成了骑着自行车上高中的少年郎。
顾即的分数堪堪上了龙山二中,幸好龙山二中是公办学校,学费算不上太高,顾即将暑假七成工资拿出来,正好可以交上一年的学费。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男人在家,就这么短短几年,男人变得更加暴躁,却也更加沧桑,顾即怯生生的看着被男人拿在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心中一阵打鼓,害怕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在男人手中被撕碎。
幸好男人只是冷冷盯着他看,然后反手把红色的录取通知书甩在他脸上,扬长而去。
顾即其实能看见男人眼里闪烁的火苗,他徐步走到母亲留下来的镜子前,伸手把鼻子和嘴巴遮住,像极了,果真是像极了。
他自嘲一笑,小心把录取通知书保管起来,然后探出头去看林景衡的窗口,笑容慢慢变得真实,现在的生活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暑假的一个午夜,顾即从梦中惊醒,梦里的情景不太真切,但是他隐约看见了林景衡的脸,微笑着,温柔的,像是窗外的月光抚慰他千疮百孔的心。
他浑身冷汗,心如死灰的看着自己的裤子——十五岁的顾即,第一次遗-Jing,而他梦里的对象是他的好朋友林景衡。
这个晚上顾即再也没能睡着,他彷徨着恐惧着,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梦里林景衡对他温柔的笑脸,于是他只得把自己蜷缩起来,把心里快要压制不住的悸动打碎了,隐藏起来。
第二天顾即没能按时去上班,他偷偷去了黑网吧,偷偷的打开了网页,偷偷的输入难以启齿的同性恋三个字——那是他不为人道的秘密,谁都不可以,尤其是林景衡。
顾即细细的把网页上关于同性恋的描述看了一遍,一条条一则则像是火星烙印在他心里,他的额头手心都是汗,清除好浏览历史,从Yin森森的网吧走出来,外头的阳光正炽烈,刺得他睁不开眼,明明天是热的,他却仿佛置身寒冰之中。
顾即此后有一段时间不敢再见林景衡——他像是最卑劣的小人,享受着好友对他的好,在心里却偷偷觊觎着那个美好的人。
他想,自己怎么配呢,林景衡若是知道了,肯定不要他了。
顾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