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断门被悍然踹开,一条身影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在常熙文举起枪对准目标之前就又打中了他的右臂,子弹经由消音器射出,只发出了短促的低音。
常熙文本能惨叫,枪掉在了床上,他徒劳地凭跪着的双腿仓皇后退,但对方再度残忍无情地朝他双膝位置先后开了枪。
红城的夜被来自沙漠的风吹凉,但他身体里流出的血是那么烫,伤口仿佛火灼。
“谁派你来杀我?”常熙文死盯着杀手,他颓然瘫垂着手臂大口大口喘粗气,颤抖着、浑身冒出冷汗,“……James? Leonid?”从对方能悄无声息解决掉他所有保镖的专业手段他就知道,这绝不会是什么前来劫财的匪盗。
月光将越走越近的杀手的脸孔照亮了——十分年轻——那对色泽浅淡的眸子在光线直射下更淡得几近无色。
“哈哈,看来你还是很清楚最想杀你的人都是谁嘛,”对方嘴角扬起一个略带恶意的冷冷讽笑,玩味地瞧着他,“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听着,不管他出多少钱买我性命,我出双倍买他的!”常熙文试图进行谈判。
“喔,多谢——录下来这句了,感谢你又替我把报酬翻了三番。”十字星笑眯眯一手稳稳持枪指着他脑袋,抬起另一手调了调肩上摄像头的位置。
“Fuck! 唔……!”常熙文暴怒,然而才发泄地骂出一个词就被十字星张开的大手狠狠捏住了下半张脸,把自己的声音吞回了喉咙。
他甚至错觉脸上的骨头都已经碎裂。
“你的小舅子可没有这等财力,所以,今夜你恐怕得受些苦了,Simon——”十字星笑着说,不松手紧压着对方嘴部的同时轻捷地跃上床将常熙文摁在床上抻开了腿脚,随之便一屁股坐在常熙文胯上压住了他。
接着,十字星就像切菜那样淡然地又在常熙文双腕上各开了一枪,罔顾对方因极度痛楚而奋力弹动躯干反抗的动作和劲道,微微一笑:“还记得当初我的老师是怎么对待我现老板他爸爸的吗?他给你点了个加强版哦。”
说罢,他自身上摸出了一支注射器,咬掉盖子当着常熙文的面将针管中的空气推干净,慢悠悠地说:“好消息,Simon,我今晚心情很好,破例再问你一次,死前有什么想说的吗?”
十字星举着注射器转动眼珠盯着下方的常熙文,笑意浅淡寒凉:“——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把握哦。”说着掀开了手掌。
常熙文浑身都被汗浸透,嘴唇已经开始呈现淡淡绀色,他颤抖地呼吸着,然后蓦地笑了,像是魔鬼见证悲剧时那般带着扭曲而jian恶的快意。
“戎拓的儿子……哈哈哈……”常熙文吐字时轻时重,气息乱极了,“他以为他清除了叛徒了,是不是?那个老家伙?哈!”他的双眼盯住了摄像头,恶意满满地一字字道,“戎冶,你这可悲的傻逼,你爸是你视若手足的好兄弟跟我一起合谋杀的——相信这真相足够恶心你一辈子。”
十字星听罢,扬着眉毛撇了撇嘴一耸肩:“嗯,不错的临终口信。”
然后十字星出手如电,瞬息间已将针头扎进了常熙文的脖子。
也许他推ye的速度并没有多么慢,但常熙文觉得时间仿佛被数倍地延长了,而全部的触觉也都被数倍地增强——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来L国前妻子兴奋地抱着他手臂告诉他“那个杂种出纰漏了,我们的机会来了”;又想起自己在常巍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在黑钻原石进红城的地下拍卖行之前从那强盗头子手中将之拿回,把损失降到最低、戴罪立功;
他还想到,那个镶了四颗金牙的黑人带着团伙在即将进城前被拦下,居然一番谈判看到定金后那样爽快就答应了自己私下交易,连黑吃黑的准备都派不上用场——对方咧嘴笑着将挎在身上的冲锋枪甩到身后,用蹩脚的英语告诉他必须等到明天,红城外的帐篷见——当时他一晃间似乎瞥见那冲锋枪上有编号,只是并无在意,以为他们曾劫掠过沙漠中的散兵游勇,要么干脆是从黑市贩子手里买的。
常熙文的恐惧也随着一点一滴的回忆同步地,无限地放大了。
圈套……从一开始就是圈套!
那就是一帮子跟军阀勾结的流寇!
一切都是为了将他引到这里来……
“好了,‘彼此熟悉’阶段结束,接下来就让我们进入‘热恋’吧,甜心。”十字星笑着将注射器一扔,掏出一大团布来塞进了常熙文被迫大张的嘴里——他的十指指纹早就都被强酸洗掉,根本不必担心留下什么痕迹。
“如果记不清戎拓的死法,我会帮你一点点回忆起来——保持清醒,我的朋友。”十字星变脸似的瞬间敛了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常熙文轻声细语道,那双眼里闪烁着的,是与他轻柔语调全然不符的疯狂神采。
……
戎冶起了床没多久就想给成则衷打电话,但想想还是做了罢,阿衷肯定不喜欢老被粘着,继而在心里默默跟自己约定了,如果过了中午阿衷还没回来再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