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到化不开的时候,只要他亲口告诉自己他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他真的不会计较什么,可能还会有点得意洋洋,摸着他的脑袋宠溺又无可奈何说: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可世上哪有如果的事,在他们的爱情被外界拦腰斩断后,他们之间只剩下了无尽的相互埋怨,彼此伤害,即使在了无音信的那三年里,仍旧漫无休止地作祟着,折磨着他们的千疮百孔。
现在,冯以辰回来了,在他每天给自己全副武装想要抵抗他无所不在的诱惑和吸引,提醒着自己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的时候,他带着他鼓足勇气的坦白和告白,拉住他的手,想和他再续前缘。
说实话,钟岩怕了,他看不清冯以辰,在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候他没看清,在他决绝地回来再次强硬介入他生活的时候没看清,那么,在可知的,不可知的未来里,他也没信心能够看清。
他更没有勇气去处理他们有钱人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的心理Yin影,因为要治疗那些王子病,消耗的往往是他这个平凡人种的尊严与热情,那些东西弥足珍贵,原本就所剩无几,他实在消耗不起。
烟头不知不觉已经扔了一地,天色也黑漆漆的,仿佛随时能把人吞没。
钟岩站起身,小腿蹲麻了,踏在地上犹如千百只蚂蚁啃咬,可这点疼现在来得不多不少,很是有点提神醒脑的作用。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就着那病态的热乎劲,没敢正面看冯以辰,透过车窗凝视着天空中的斗斗繁星,说:“你的道歉我接受,你的解释,我也能理解。这三年来,我确实过的很放浪形骸,可我再也没有,不,我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人,像你这样吸引我,就算到现在,这种吸引力也依旧存在,没有减弱。”
“可是,我们能不能在一起,这和我爱不爱你,你爱不爱我都没有关系。我这人,花心,没节Cao,可以把爱和性分开,这让你痛苦,你没法想象为什么我爱着你,还能和别人上床。而你,恕我直言,浑身上下的少爷病,说实在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继续走下去,这比演戏难太多了。”
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好,干脆言尽于此: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当朋友,我还是会把你当弟弟疼爱,你也总会遇到配的上你,能包容你一切的恋人,以后我们就清清白白的,好不好?”
可以当朋友,当兄弟,甚至当路人。
人和人之间可以有无数的可能性,而没有一种可能性,是让他和他在一起。这个认知带着绝望铺天盖地而来,一瞬间抽光了冯以辰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像只生病了的兔子,脸色惨白,眼睛泛红,身体微微发抖。
他没有回答,也没力气回答好,或者不好。
他靠在椅背上睁大着眼睛看着前方,空洞得仿佛已经死去。
钟岩拒绝了自己的爱人,心情酸涩不堪,并不比他好受半分,他忍住了向上猛烈窜着,名为后悔和心疼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打了火说:“我送你回家。”
郊区开往城里的路上人烟稀少,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这一辆车,两个人。
这辆车的目的地只有一个,他们的目的地却在今晚分道扬镳,再没有交集的时候。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车缓缓停靠下来,发动机熄灭,冯以辰却还是像冻住了,没有动弹。
钟岩跟着没动,沉默着,手指摩梭着方向盘,稍稍发出了一点声音,让整个气氛不至于压抑到不堪承受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打开门锁,让冯以辰下车,目送他安全地进了大门,然后开车离开,结束这段纠结已久的关系,彻头彻尾,像个爷们儿做的那样不拖泥带水。
可正是因为他知道只要打开了车门,他们的联系就真的这样远去,以他对冯以辰的了解,在鼓起所有勇气表白后又被自己拒绝,心高气傲如他,是再也不会和自己再纠缠不清。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却沉重抑郁得他想到就从骨子里泛起痛楚,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到来,再过不久,连天都亮了。
黑暗尚且能遮掩他们不愿表现,却心知肚明的尴尬,可天总是会亮的,离别终究会如白昼一样,避无可避,无所遁形。
钟岩心里暗骂自己就是个怂货,手指轻轻一碰就能按下的解锁键被摩梭的发烫,就是没有足够的力道按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以辰终于动了一下,他扭头看向终于的侧脸,神色竟能够称得上柔情似水,带着执着与坚定,在黑暗中亮得惊心。
他说:“钟岩,你听着,我不接受你的提议,我不要做你弟弟,也不要做你朋友。我要做你的男朋友。”
说着,他慢慢地,颤抖着,小心地贴近了钟岩,在钟岩毫无防备之下亲吻了他的唇,稍纵即逝的吻,分开的时候,眉毛微扬,嘴唇紧抿,像是完成了某种庄重而又神圣的仪式,说:「明天见。」转身下车,徒留一地狼狈的钟岩,震惊到神志昏聩,无以复加。
天色已经很亮了,路边张起了罗豆浆油条的小摊子,有抱着树晨练的老人,背着书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