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道:“那睡吧。”
段长歌点头。
她睡不着。
她不该怀疑的,过命的情意,几次生死相许, 能做到这种地步,越子临的真心她就算瞎也能看出来。
可镜的线刀太特别了, 比头发丝宽些的刀上居然有祥云瑞兽的纹样, 她从前便觉得很稀奇, 因而一直记到了现在。
而越子临的琴弦,居然同线刀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段长歌疲倦地闭上眼。
她如果不问,那么后果她无法想象,如果她问了, 她不知道该想越子临同镜有关系好,还是没关系好。
倘若有关系,那么之前他们所推测的一切都必须推翻改变,倘若无关,这就是她与越子临之间一道无法越过的深深沟渠。
越子临那么聪明,她不会不明白她的试探。
越子临已睡了。
她太累了,睡的就比之前熟的多。
被子里被她塞了手炉,暖和的很,但她还是愿往她身边靠。
缩在她怀里,尽是温柔缱绻。
她若真有他意,为什么会如此不设防备?
段长歌的手指划过越子临裸露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擦磨,然后延伸。
这样的动作的结果就是,越子临醒了。
她茫然地看着她,也茫然地看着自己露出来的,玉似的肩头。
“怎么?”
“蚊子。”段长歌镇定自若地按死落在越子临肩膀的蚊子。
“有蚊子你脱我衣服做什么?”越子临喃喃道:“喂蚊子?”
“嗯。”
“那可不行。”越子临半睡半醒道。
“无病。”
“嗯?”已有些不耐烦。
“你不会骗我,对吧。”
越子临似乎还在梦中,又似乎已经清醒,她的脸上犹带笑意,这样似睁非睁的眼睛,这样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奇怪。
她应当是迷糊的,可又像是清醒的。
“对吧。”她握紧了她的手。
“我会。”她回答。
又甜又软,像是段长歌小时候吃的糖。
可她不喜欢吃糖,她一直都不喜欢。
“我会。”越子临在她耳边重复道:“我是个骗子。”
“一个骗子从来都不会说自己是一个骗子。”段长歌道。
“或许,我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她笑道。
段长歌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她只是把她抱的更紧。
“我们回靖州就成亲。”段长歌道。
越子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但她十分清醒,她从未如此清醒。
她以为段长歌会问很多,没想到就此终结。
这样的性子,你该死。
越子临压着自己想要大笑或者叹息的冲动。
段长歌,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该死。
你喜欢一个无情无义的骗子,你该死。
她沉沉睡去,不顾段长歌心中波浪滔天。
……
又半月,靖州。
靖州的梅花已经落了,绿油油的枝丫,罕见地有些生气。
宁王喜欢花,但他讨厌叶。
他近来身体又不好,舟车劳顿,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宁王的书房很安静,这几日只有段思之肯去坐一坐,但今日,书房内有另一个人。
越子临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个锦盒。
锦盒里装的是一支素白的箫,用玉考究,雕花细腻,可怎么也不到能令萧钰这个见惯了无数宝器的王爷打开前,手都在颤抖。
他细细地摸完了素箫的每一寸,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隐忍了二十几年,狂喜未曾冲昏他的头脑,他镇静地合上锦盒,道:“辛苦。”
这素箫寻了这么久,确实辛苦。
越子临淡淡道:“没什么辛苦的。”
为了她自己的事情,她从来不觉得苦。
萧钰道:“我记得,素箫原本在徵儿手上,她给你了?”
越子临皱眉道:“徵儿?”
“长歌。”
越子临盯着案上的桃花,道:“不是。”
宁王笑了笑,道:“元帅与我说了,你们要成亲的事情,既然如此,就高兴些——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终究会知道。
但是也没什么,你还是应该高兴些,因为这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是。”越子临道。
……
树枝撑起一片Yin影,段长歌推着段思之,思索良久,才道:“父帅。”
段思之笑道:“有什么事?”
“父帅,”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陛下为何突然对段家如此?”
哪怕萧琼对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