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可还疼?”
越子临摇头道:“我觉得很好。”她看了看自己的剑就放在枕头边上, 道:“您是什么人?这里还是靖州吗?”
女人道:“我叫兰卉,你叫我卉姨便好。这里自然是靖州。”她看了看越子临虽然没有血色, 但艳丽的不可方物的脸, 道:“我在胥崖下的河滩上看见了你。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 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越子临闭上眼,道:“与仇家相遇,寡不敌众,便受了伤。若是卉姨觉得我身份特殊,会引来祸患, 我下午就走。”
她本想编个逃婚的故事,奈何她身上剑毒俱全,实在不会是一个普通的新嫁娘能带的东西。
兰卉叹气道:“你这傻孩子,我既然救了你,断然不会再让人出去。你好好歇着,这医馆受宁王殿下保护,不会有事的。”
越子临眉头一挑,“宁王殿下?”
兰卉道:“我曾在段元帅那做了几年的典药,后来丈夫因公务来了这,我不放心也跟来了。元帅曾写信请宁王对我们家照顾一些。”
越子临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心中却惊,兰卉竟还与段帅有交情?
越子临脸色更白,兰卉以为她是旧伤复发,忙端来了药,道:“这药里有止疼的草药。你趁热喝,凉了更苦。”
越子临接过药,瞅着漆黑的药汁,只觉得嘴里发苦,道:“能不喝吗?”
兰卉板着脸道:“自然不能。”她顿了顿,“你先喝,喝过了我给你糖。”
越子临端药的手一颤,药汁洒出了些。
兰卉自然注意到了,把药碗拿过来道:“怪我,忘了你身上现在没有力气。”她舀了一勺,吹了吹,道:“来,张嘴。”
越子临认命地张开嘴,半碗喝下去,眼泪都掉下来了。
兰卉让孩子给她找糖,笑道:“真是个娇娃娃,吃个苦药也能哭成这样。”
越子临眼睛通红通红,她只觉得自己嘴里苦的不行,连喘气都苦,舌头尖也麻。
“姑娘喝药时这样子竟是连我们少帅十五时都不如,她喝药,一口就干了,都不皱眉的。”她取了糖,放到越子临口中道:“你这模样又好,性子又娇,一哭我都心疼。”
“少帅?”她咬着糖,含糊地问。
“是段元帅的女儿,名叫段长歌,今年要有二十二岁了吧。”兰卉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道:“我半年前还听我家那口子回京述职之后告诉我小元帅生的多好,有多风流。”
越子临好像十分感兴趣地问,“风流?有多风流?”
兰卉道:“小元帅十五岁时就喜欢上一个官ji,听说是叫顾什么的,离京不久回来时,发现人已经没了,连坟都没有。”她叹了一口气,道:“后来又给立了一个碑。”
“立……立了一个碑?”她颤声道:“那姑娘,是叫顾凌远吗?”
“仿佛是这样一个名字。后来小元帅受了伤,药物里有一味洗髓的,名叫情丝。我查了药理,竟能让人将前情往事尽数忘了,也不知真假。”她又舀了一勺药给越子临,“不过自那之后,小元帅就真的没再提起过那姑娘。”
所以段长歌那时候问她,是因为想起来了?
所以她做的那些梦,都是真的?
越子临的嘴还未碰到勺子,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觉得,所谓的喜欢不过喜其姿容,好其长处,皆是功利罢了。
可那时候的她,究竟能给段长歌什么?能让她喜欢着她?
“姑娘!”
越子临身子凉了半边,咬着勺子把带血的药喝了进去。
又腥,又苦,难喝极了。
段长歌说喜欢她,她信,因为她确实漂亮,确实让人喜欢。
她从未想过段长歌的喜欢是何种喜欢。
她从未想过……
那段长歌知道这一切时是什么感觉?她又是如何忍着怀疑,要同她成婚?
“我无事。”她道:“卉姨不必担心。”
“啊呀,你这是,”兰卉脸上全是焦急,“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越子临躺下,道:“我睡上一觉就好了。没事的。”
糖被她嚼碎,咽了下去,划的嗓子生疼。
她觉得自己嚼的不是糖,是骨头。
段长歌的骨头,顾凌远的骨头。
当年娇憨任性的大小姐彻底死去,活下来的是魔教左使。
她盯着白色的帐子,一动不动。
复而笑了一声,拿起了放在枕头边上的糖塞进嘴里。
甜的。
……
越子临躺了三天,终于被兰卉放下床自由活动了。
如兰卉所说,这家医馆受宁王庇护,确实无人打扰。
兰卉家的丈夫公务繁忙,半月不回来一次,医馆的内院,除了她与兰卉,就是那个少年。
越子临坐在椅子上,看着院子里枝叶茂密的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