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该到金小丰慢慢好转的时候,然而金小丰依旧是毫无起色。陆雪征用棉被包裹了他,搂在怀里缓缓摇晃,又低头去亲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儿子,大宝贝儿,你可别吓唬干爹啊……”。
说到里,他闭上眼睛低下头去,把脸埋到金小丰的胸前,半晌不能再说出话。在被子上蹭掉星星的泪水,他闷声闷气的继续道:“你好不容易才活到这么大……”
后面半句话哽咽在了喉咙里,硬是发不出声:“你舍得死?”。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把金小丰又抱得紧了一些:“小丰,听话,乖乖的快好起来。”
嘴唇凑到金小丰的耳边,他放轻了声音:“干爹也爱你。”。
金小丰脸上的肌rou抽搐下。这话,他听见了。
金小丰已经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但是他的确能够听到很多声音,比如现在,他听到陆云端在呼唤自己。
连串的“哥哥”之后,他的手臂隐隐疼了一下。。
疼了一下,又疼了一下。柔嫩的手指头扒开他的眼皮,他没有看清什么,不过面颊传来锐痛,让他下意识的气息一乱。
房内炸起个尖利的童声:“哥哥醒啦!”
然后是翻天地覆的摇晃:“哥哥别睡了,再睡就醒不过来了!”。
金小丰也不想睡,但意识总像是游离在了躯壳之外。摇晃忽然剧烈起来,他嗅到陆雪征的气息。
他也急迫起来,极力想要睁眼,可是双眼眼皮有千斤重。耳边响起阵噼里啪啦,他听见陆雪征大吼声:“小丰!”
他吓了一跳,心想干爹怎么生气了?是我惹他生气了吗?
他急了,自以为在东奔西突的拼命挣扎。忽然打出个激灵,他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随即却又立刻闭了上。
这回神魂归位了,一切感觉都清晰起来。再有药水喂到口中,他也会费力的尽量吞咽了。
吃了两天的药,他在这天上午彻底清醒过来。
他瘦成了一具骷髅——其实身上倒是还好,主要是脸瘦的明显,看起来就特别的憔悴。
守在他身边的是陆云端。陆云端见他有了活气,高兴的又哭又笑:“哥哥,你还要睡吗?不要睡了,再睡我还咬你!”
他坐在金小丰的腿上,欢欢喜喜的坦白罪状:“哥哥,我是咬了你,不过爸爸还给你好几个大嘴巴呢!我们都是为你好,你不要生气呀!”。
他举起双手向前一扑,差点把金小丰压断了气:“哥哥,你已经很久没有吃饭啦,现在饿不饿?”
金小丰竭尽全力的抬起一只手,搭在陆云端的后背上。缓缓吸起一口气,他奄奄一息的发出了嘶哑声音:“干爹呢?”
陆云端不假思索的答道:“爸爸出门了,去给你定棺材!”。
然后他马上抬起头来解释道:“爸爸说,要给你‘冲冲’!”。
正当此时,房门开,陆雪征带着一股子寒气大踏步走进来。陆云端扬起头,快活的喊道:“爸爸,你看,哥哥醒了!”
陆雪征刹住脚步停在床边,弯腰望向金小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脱下手上的皮手套,他举起双手快速搓搓,又送到嘴边呵两口热气。待到掌心温暖了,他先是试试金小丰的额头温度,又把手插到被窝里,在那身上摸了两把。
陆雪征这些天都要急死了,可是终于熬到死里逃生的这一天,他却是平静下来,并未狂喜。再次看金小丰一眼,他:“不发烧了,吃点粥吧!”。
金小丰仰望着他,低低的发出一声“嗯”
仆人从厨房端来温热的稀米粥。陆云端自告奋勇要喂哥哥,陆雪征就脱外面衣裳,把金小丰扶起来搂在怀里。金小丰忽然有些惶恐——干爹父子两个伺候自己一人,这不大合适吧?!
喂下小半碗米粥之后,陆雪征扶他躺回原位;因想他仰卧太久,所以又特地把他扳成侧卧的姿势。三言两语的打发走陆云端,陆雪征独自坐在床边脱皮鞋,然后抬腿上去滚到床里,也没盖被,闭上眼睛就睡着。
他这几日不眠不休,实在是累极了。
金小丰日复一日的好转起来。陆雪征用报纸卷了个筒子,在他那光头上啪啪的敲:“你是越来越娇贵了,往后我是不是得把你顶到头上过日子?”。
金小丰坐在餐桌前,从仆人那里接过第三碗米饭,碗是海碗,米饭结结实实的冒尖。端起饭碗往嘴里扒了一大口,他抬眼盯着陆雪征咀嚼。
陆雪征握着纸筒,“唰”的抽他下:“看什么看!还有脸看!大元旦的,人家过节,我出门去定棺材!”
金小丰又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鼓着腮帮子继续大嚼,依旧盯着陆雪征瞧。他瘦,面孔轮廓越发清晰,仿佛一尊刀砍斧剁的Yin森塑像,看起来很不好惹。。
然而陆雪征是绝不怕他的。陆雪征绕到后方,用纸筒在他那后脖颈上又戳下:“我等着看你明年——再有这么一场,我先打死你!混账东西,你耽误了我多少事情!易家大公子说是年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