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逡年回到家时韩逐冰正因为疼痛在沙发上昏睡,眉头拧得紧,卢逡年伸手帮他舒展开,额上冷汗又冒出来。
韩逐冰睁开眼看见是他厌恶的撇过脸去,用手挡了一下,协议书皱巴巴的被他塞在睡衣口袋里。
“怎么了炎炎?是做噩梦了吗?”
韩逐冰笑笑,他比谁都更希望现实是一场噩梦,如今他困在里面,无法挣脱只能得过且过。卢逡年见他不说话,面露窘态,最近韩逐冰总让他惶恐,表情像是恶作剧得逞之前的笑里藏刀,又或者说像一颗地雷,自己一个不小心误触雷区就可能会把他引爆。
韩逐冰拖着沉重的身子站起来,有些话如鲠在喉几乎要宣泄而出,但最后还是咬着嘴唇问卢逡年:“你吃饭了吗?”
卢逡年不会疼人,之前的花招都是跟外面讨好他的人学的,再加上自己的花言巧语套用到韩逐冰身上。此刻他对着韩逐冰的背影,却没半点开玩笑的想法,如实回答:“没吃呢,等着和你一起。”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爱人不能收放自如,但可以假装不在乎。
韩逐冰没有理会卢逡年,他不再说话,怕一开口悲伤和愤怒就会不由自主变得汹涌澎湃。他不算坚强,假想卢逡年在在乎他时还愿意逼自己试一把,现在已经没力气思考自己能不能问出“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这种话。
卢逡年在厨房心不在焉,自己的门禁卡在某一晚不见了,问了最近睡过的几个人都说没看见。吕一芸突然回国要跟他打官司,他料想吕一芸没有胆子偷拿自己的东西,也没机会,但看到韩逐冰的瞬间他忍不住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多错多,卢逡年文过饰非的本领向来高超,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谨言慎行,夹紧狐狸尾巴。
他把碗筷放在桌上时韩逐冰正直勾勾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卢逡年从眼神中读不出任何信息,韩逐冰好像只是单纯的要把他看穿似的,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心虚的人总是先开口:“你看着我做什么?”
韩逐冰摇摇头,他希望有些事情卢逡年能先告诉他,虽然为时已晚,但是自己揭穿他比卢逡年主动承认残忍一万倍。
“我的证件改好了吗?”
卢逡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吸溜了一口面条说:“还没呢。”
“为什么?”
卢逡年反感这种提问式的聊天方式,“最近没来得及,你有事?”
韩逐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筷子,视线又在他的右手一扫而过,闷声说道:“没什么事,想出去转转。”
卢逡年放下筷子摸着他的左手说:“你想出去玩等过两天我闲下来了带你去好不好?手还没摘石膏,乱动容易有后遗症。”
韩逐冰头埋得很低,眼泪忽然控制不住滴在睡衣上。他想,明明最厉害的后遗症就是爱上你还不能控制。
相伴十多年就算爱变少了也能差不多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卢逡年心慌得厉害,他一直把韩逐冰当小鸟一样眷养,韩逐冰身份受限这件事对他来说没觉得有什么,韩逐冰想要什么他都能给,没想到在他心里竟然这么严重。卢逡年又怀疑是应裕如告诉了韩逐冰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让他变得讨厌自己。
“炎炎,别哭了,都是哥的错,你要是不高兴我明天就……”
卢逡话还没说完,韩逐冰挣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褶皱的打印纸放在他面前,声音又轻又柔,以至于这么温软的声音应该是说一句情话,而不是:“卢逡年,我们算了吧。”
卢逡年半张着嘴没出声,韩逐冰又把手放回在他手心,发觉他微微出汗,卢逡年知道这份协议书不会像之前那些事一样能够轻易翻篇。大地回暖月色正好,春宵一刻值千金,韩逐冰面前碗里的荷包蛋还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恐怕这一切今晚都要浪费了。
“卢逡年,算了吧……”
“不行!”
解释都懒得解释,韩逐冰突然倒想听听他会怎么狡辩,可惜卢逡年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他。
卢逡年愤恨地巴不得毁了吕一芸,他在外面玩得再疯也不许有人招惹韩逐冰,所以他一直把韩逐冰守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哪,在做什么,他没想到吕一芸能有本事找到这来。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放了我吧,哪怕给我弄套假证件也行,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多少也算是朋友,何必弄到两败俱伤狼狈不堪呢……”韩逐冰再三退让降低自己的底线,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直假装自己毫无察觉不让彼此难堪,最后还是沦落到委曲求全的地步。
卢逡年看着韩逐冰泪痕满面,心里像被挖去块rou似的,狠狠的抽疼了一下,“你别胡说,我最爱的人当然是你……”
“你别演了行吗?别骗自己了。”韩逐冰转过脸,拿起筷子放在插在他手心,“你要是真的爱我为什么我不能用右手吃饭你还偏偏要做只有用筷子才能吃的面条?你怎么会忘了我对柚子过敏一闻就胃疼得厉害?你又怎么会舍得…舍得打我?”
韩逐冰一直隐忍着委屈,但还是藏不住从眼眶里露出来,把筷